老窗(一)
如果说历史是曾经的故事,那现实,便是故事的延续了。
其实无论怎样认定,在人们的眼中,历史,只是窗外的变迁。
很幸运,鸽溪几经迁变,至今仍有几扇百年老窗。
这些窗户年久失修,百年的风雨下,木质结构多有损坏。我曾在买下鸽溪后将倾斜的廊窗纠正,更换了一些玻璃,但并没有将这些旧窗改变。我一直感到,尽管这些窗户陈旧破烂,但用今天的眼光看,仍是有美感的。
在短短的人生中,对历史和往日的尊重,往往就是留存一些身边的旧物。
几年来,在做花园或修理房屋时,每每发现一些旧物,我总会尽量保留或保存。
这些旧物并无价值,却有着时代的厚重。作为异乡人,我并无法把自己民族的文化与这里的历史连接;但作为个人的机遇,却可以用这些破旧的物品,去浅浅表达一下对往日的心意。
其实无论怎样怀旧,任何人都会加入时代的潮流,也会享受时代的馈赠。时代的感念和技术的产生,已经让鸽溪卧室的壁炉封闭,窗户也大部更换了。卧室如今的窗户,早已换成了硬木框的双层玻璃。
木质的窗户需要保养。在我买下鸽溪时,便发现这些窗户到了该重新油漆的时候了。
长夏待瘟,却也清闲。我于是买来油漆,从Jason的酒吧借来长梯,开始整修窗户。
由于窗框陈旧的浮漆都要打掉,清洁后再逐个重新上漆,这种保养很费时间。
我站在高高的,颤颤巍巍的长梯上,在想着十几年后,这些窗户需要再次涂漆保养时,我会变得怎样?
人间的事,都是命运决定的。我只能这样想。
鸽溪二楼有一扇陈旧的立式推拉窗(Sash window)。这扇老窗位于楼梯拐角,由于多年关闭失修,早已无法打开。当我从室外试图打磨窗框时,发现这座百年老窗因缺乏保养,基座和窗框均已严重腐朽了。
窗基承接了百年雨水,已经腐朽殆尽,只能更换。窗框的下部也严重腐朽,成了“豆腐渣”。
翻修这样的窗户,我只能将其拆下。
窗户是彩窗。因古时生产技术所限,非浮法制造的老式玻璃,往往会有很多瑕疵。百年的冷热涨缩,内应力外加这些瑕疵,玻璃多变得十分脆弱。彩窗的一块红色长条玻璃,便早已经横断了。
我小心翼翼,将玻璃逐一拆下,然后将其靠在墙壁不易触碰的位置,以防意外。
我拆掉破烂不堪的窗基朽木,用新木料和一块做喂鸟台剩下的棕色塑料板,做成了新的窗基。我将窗基倾斜放置,以利雨水引流。
修理窗基和窗台时,一对灰斑鸠(Collar dove)在窗外的树上,悠闲地梳理着羽毛,秀着恩爱。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灰斑鸠。它们身上的羽毛自己打理,但脖子和头部这些自己无法清理的地方,却会彼此梳理。
依偎相伴,如此静好,真是令人羡慕。
我久久看着,直到它们梳理完毕,前后飞走。
老窗的窗框由模具做出,如果部分更换,模具形成的的棱槽手工不易加工。为保留模具制作部分,我将腐朽区域纵行锯开,留内去外,将腐朽区域以朽木硬化剂加固,再用新木料更换外层。
我一边修着窗户一边想,如果这扇窗户能再用一百年,我在一个世纪之后,一定跑回来把它再修一遍。
窗框修好,便要重新安装玻璃。此时我却发现,原本立在墙边的旧玻璃,竟出现了一道很长的弧形裂纹!
玻璃无人触动,破裂的原因我百思不解。我想起,猎友Stuart曾带着猎犬Paddy来过。那天邻居的狗Max也来找Stella玩儿。一时间鸽溪有了三个活宝。愣头愣脑又慌手慌脚的Max,曾在玻璃附近蹦蹦跳跳。
无论原因如何,玻璃已经损坏了。这种一个世纪前的彩色网格玻璃,如今已经几乎不可能找到并更换了。
百般无奈,我只能继续使用这块损坏的玻璃。
我裁好一块同等尺寸的旧玻璃,将其装在破损的玻璃外承受风压。在损坏的玻璃上,我用黑色油漆画了一幅农民画,用以遮掩裂纹。断裂的红色玻璃外,也同样用一块透明的玻璃用于保护。
费时许久,我终于将这扇老窗修好,重新安装在了窗口。
彩色的玻璃,并不能为自己的生活赋予色彩。在我装上窗户的那一刻,身边的世界暗了下来。
拥有了窗户,便拥有了窗内的世界,却让人产生了隔绝感。每次走过这扇窗,我总希望把它打开看看窗外,尽管我知道窗外的世界是什么。
四季往复,岁月流逝。无论人们怎样不舍,时光就这样在眼前离去。
这扇窗前,我并不知道有多少人走过,窗外的世界也一直在变化着。
老窗无言,只是把这些变迁见证着。
窗边墙上的几幅画是John Atkinson Grimshaw(1836-1893,生卒于西约克郡利兹。利兹美术馆有其原作)的作品,展示的是英伦百年前的街景,清冷而朦胧。
我站在不远的地方,也在想着什么。
朦胧的光线下,我仿佛超越了时空,身边的一切,恍间都幻进了旧时光。
我知道,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也拥有旧时光的时候,便开始看到另一个世界了。
那个世界永远在窗外,真实而平凡,平静而安然。
那里有自己的童年,有自己的欢乐,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情感和幻想,也有那对让我默默凝望的,恩爱相依的斑鸠。。。
感谢!
音乐:Pur Amour, Michel Pepe
老妈一直着急,总想让我从国内找个媳妇带出来。我只是说,了解一个人至少要一年的时间,除了看其性格和待人接物,更重要的是看这个人在利益面前的表现,这是最基本的品行问题,短时间的接触是根本无法了解的。不合适的不如不找,不然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人们写博客有多种目的,式样也很多。我个人感到,文字是心镜,会映出一个人的深在。一个人的文字是不是出于内心,编辑是会看出来的。光棍博主能得到光棍编辑的认知和欣赏,愿意进一步了解,想必也是自然。
至于俺嘛,呵呵,一个总爱寻衅滋事,早该被国安抓来枪毙的主,编辑不向厉害国举报,就是烧高香了。
有博友早就告诫俺文学城不安全,写东西要当心。如果真是不安全,又是谁,又是为何,让这个网站不安全的?
对于我,孤独是常态,除了听这些可以相伴的曲子,还能听啥呢?其实我一直希望能有个人一起做花园,一起吃饭聊天,在我爬高修老窗时,帮我扶一下梯子,递个工具之类的。。。
我知道自己的性格或许有问题。不爱与人交往。平时除了去工作或买东西或遛弯儿或打猎钓鱼,俺大门不出,二门不。。。。。没二门。
在某种意义上,孤独之所以能被人承受,是因为孤独者会感受到,自己目前的状态,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寻找另一个孤独灵魂的路上。
通俗一点,是饿汉子看饱汉子。那感受,奶奶姑能体会吗?
窗内光阴窗外花
云上日月天边霞
依栏送远陈旧事
山外自有牧人家
也祝秋安!
秋天安好!
灰斑鸠跟黄莺一样,现在成保护鸟类了。鸽溪住着好几对呢。今年有一只小斑鸠,根本不怕人。
所以第一次意识到民工懒都能懒的艺术, 民工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俺摸黑找找看,没准儿能看见几个鬼魂儿。俺争取逮几个。。。
英国是个有远见的国家,治国方针往往都会着眼于几代之后。至于厉害的土豪国嘛,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