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个普通娃,琐碎事儿不少,我记录得也很细碎,大家或许能从我们的互动中引起些共鸣。
事件发生时间 5/2025~11/2025
流水账就从5月10号女儿的毕业典礼开始。
白天毕业典礼,等待、走台、送花、拍照...... 记不清具体时间,女儿那天曾问过我:“妈妈,我知道你不在乎仪式感,但对于我大学毕业,你真的没有什么感受吗?”我在心里努力寻找一遍后说:“大学毕业不是必然的吗?意料之中的结果能有什么感受?如果你大学没毕业,我肯定会有感受了。” 说完我俩都笑了。

当天晚上,Liza 在自己的妈妈家,给女儿办了毕业庆祝聚餐,请了公司里的一个华裔同事。席间 Liza 和那个同事一再强烈暗示加明示,希望女儿留下,不过女儿都只是微笑带过,没有一次接茬。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拿人家送的毕业礼物,竟然做得如此绝决,我待在那儿好尴尬呀!
接下来几天里,女儿忙着参加同学们的各类告别聚会,14号下午才匆匆忙忙赶回家,第二天凌晨又飞往台湾,完成中文课程的暑期项目。然后去日本探朋友,再回江苏看奶奶,最后到四川麻烦我的一个朋友带她爬四姑娘山...... 再回到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6月16号啦。
人在旅途,肯定没时间投简历。刚刚从国内回来,怎么也得倒几天时差吧!6月底又给女儿安排了一次相亲(以后有机会再细说)。相亲失败回来后她直奔学校,因为宿舍的租期是到7月底,女儿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已经付了的租金。当然,主要是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顺便再学学国标舞。
听到国标舞,我心里有点儿不高兴:国标舞只是业余爱好,找工作则是生存必须,都毕业了,怎么可以为了国标舞而推迟找工作的进程呢?尽管心里不满,嘴上却违心地说:“嗯嗯,好好玩吧,这可是步入成年人社会的最后一个长假啦!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唉,找工作的事儿等8月份再说吧。 
7月底,女儿从学校回来了,车子里塞得结结实实。第二天帮她一起搬进家里,摆了一屋子两炕,小客厅堆得满满的,得踮着脚尖走。本来面对一堆杂物,我就很不舒服了,但让我更难以接受的是,接下来几天里,我完全看不到女儿找工作的紧迫感。
晚上不知道几点才睡,中午起来后就坐在我对面打游戏。我不好意思督促她,还时常装出来饶有兴趣的样子,问她玩的是什么?进展怎么样?
没过两天,我发现女儿又增添了一个新的游戏,Dungeons & Dragons(D&D)。这是几个朋友一起玩的桌游,游戏庄家——Game Manager,简称GM,掌控着地图、故事梗概、以及游戏角色的能力、技巧和武器装备,玩的过程中,每个角色根据GM设定的场景自己编故事,靠掷骰子评定能力,决定是否能够完成各自的任务。
开始,女儿只是和朋友们一周玩一次。后来她发现了一个播客,开始听别人玩游戏的录音,几十个小时,还反复听。很快,又在朋友的撺掇下,开始编写设计自己的D&D游戏,亲自做庄家。这下可好,一发不可收拾啦!
构思故事、设定角色、建立关系,然后开始画地图。地图还没有弄完,又开始画角色头像。期间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还得查看 YouTube 来寻找灵感。如此繁杂的设计,再加上她天赋能力的不足和追求完美的个性,真的没完没了。(到目前为止,女儿和朋友们已经玩了好几次,每次游戏结束,都得记录各个角色的进度,再根据朋友们稀奇古怪的想象,进一步添加和修改。)
与此同时,女儿还帮 James 设计国标舞社团的网站页面,游戏《原神》的任务也不能落下,还有不定期跟朋友聊天...... 哎呀呀,如果把这个时间、精力和热情用在找工作上,估计拿十个八个 offer 都不在话下。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啊!她怎么就抓不住人生重点呢!

两年前我认识了一个朋友,聪明、友好,但没有稳定工作。到店里送送货,为朋友跑跑腿,偶尔还炒炒股。我时常建议说:赶紧找个稳定的工作吧,这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多难受啊!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意识到,原来难受只是我,人家过得蛮轻松惬意:天气好、心情好的时候才出去工作,每次出去不过三五个小时。若是六七个小时才回家,就算是加班了。看到朋友悠哉悠哉的,我逐渐改变了固有的认知:原来我们不一定非得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打零工、炒股,也可以养活自己。
我以为有了这个改变,在面对孩子们找工作时,心态会比较稳定。可事到临头时我才意识到,我只是放下了对稳定工作的执念,并没有接受找不到工作、或不找工作的状态。打零工,无论多少,毕竟是往家里挣钱。而我家闺女忙活的这些事儿,费时间、费精力不说,还得往里面赔钱,而且赔的是我的钱!
想到这些,我更不开心了。想要提醒她多花点儿精力找工作,但又不敢给她太多压力。迂回辗转,我终于想到一件事儿可以让她意识的紧迫感,于是故作轻松地问:“哦,对了,你现在毕业了,咱们申请的那些政府贷款应该开始算利息了,你抽空查看一下,一共有多少,咱们赶紧还了吧!”
女儿头也不抬地盯着屏幕说:“好的,我看一下。不过我算是今年夏天才毕业,现在可能还没有开始算利息呢!” 啥?几个意思?难道是埋怨我提醒得太早了?唉,看来这招也不好使。
在《找工作进行时》里,女儿已经明确地说过,她觉得我对她找工作的焦虑程度比她自己还要严重,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找不到工作!不是,我就是相信你能找到工作,但前提也是你得找呀!像这样天天在家里忙活这些有的没的、倒贴钱的事儿,是想着天上掉馅饼吗?!当然,这些话我万万不敢说出口,最多不过是在心底里恨恨地重复两遍。

一次忍不住跟朋友吐槽,朋友劝慰我说:“你这么难过,不如干脆跟她坦白你的焦虑。不过要说清楚,你不是为了催她赶紧找工作,更多的是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虑。”然后朋友又补充说:“根据你平日的描述,我觉得你女儿的性格和我挺像。我们这样的人跟你们不一样,你追求的是确定性,无论是成还是不成,只要确定下来就好。可我们在一定程度是喜欢不确定性的。”
我听了很奇怪:“咦?为什么?怎么还有人喜欢不确定性呢?”
朋友解释说:“因为不确定意味着我们还有希望找到更好的。一旦确定下来,就表示着一切都结束了,对于有点理想主义的我们来说,就没有上升空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像我们这样的人,有点儿外界的压力,的确可能会提升一点做事的动力。”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分析和建议,尽管我不是很理解,但只要有益于缓解我的焦虑,那必须得试试呀!当天晚上睡觉前,我跟女儿说了实话:“我这些天过得很别扭。我内心里希望你能竭尽全力发简历、找工作,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怕给你增加压力,整天过得小心翼翼,以至于面对你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猜你自己也是很着急吧?”
女儿说:“我当然想要尽快找到工作,我的银行账户里快要没钱了。但我也不想逼自己太急,现在每天发五份。虽然还没有什么回复,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找到工作的。” 咦?这个“每天五份”的上限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难不成跟小弟弟学的?怎么就不能多发几份?详见《儿子的职业演变和寻找实习工作》。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我就姑且相信吧。然后继续讨价还价:“那你能不能每天跟我说一下进展?比如今天投了哪几个公司?有没有收到什么回复?被拒也算是回复。或者是这一天什么都没做,也吱一声,我保证不生气。”
女儿痛快地答应:“好的。”
答应得挺好,但完全没有履行。接下来几天,女儿不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就是盯着计算机屏幕。每次我偷瞄都发现,她还在设计那个D&D游戏。更别说每天汇报进展了,一个字都没说过!我不好意思追着她逼问,只能继续默默忍着。

8 月中,女儿的闺蜜过来小住,我更不好意思逼她了,不能坏了我这个好妈妈的人设。8月27,女儿送闺蜜返校,可仍旧不见她认真找工作。
一次跟朋友聊天,说起女儿一天投五份简历,朋友不禁说:“太少了吧!我家女儿说过,一天怎么也得发二十份!她自己如果想要的多,就得付出相应的努力!”
我觉得朋友说得有道理,回家后故作随意地问女儿:“你说过想要挣大钱,怎么不见你努力去争取呢?”
女儿完全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自己很贪婪,但我也知道自己的执行力比较弱。当我做自己不喜欢、不擅长的事儿时,比如学习、找工作,我就特别容易累。一旦累了停下来,人就懒散了,得等很长时间才能重新启动,所以办事效率比较低。不过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我可以连续做几个小时也不觉得累。”
哎呀呀,瞧瞧,自我刨析得多深刻啊!什么贪婪呀、执行力弱、办事效率低呀,小牌牌一下子挂了好几个,我还能有什么可多说的呢!当妈的,面对自己生、自己养、能力有限且贪玩的孩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于是我问女儿:“那如果我、或是我的朋友们有什么招聘信息,要不要推荐给你呀?”
女儿又痛快地说:“好呀!”
好巧不巧,第二天我就在微信群里看到一个货运公司在招聘仓库管理员,全时工作,管报税。我当时想,反正她在家也不认真找工作,不如找个体力活干干,先让她忙起来再说,于是转发女儿。女儿一脸无奈的说:“妈咪,我是说过如果实在找不到工作,可以做电工、当水管工,但能不能给我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后还找不到计算机相关的工作,我就去做蓝领!” 得,计谋没有得逞。
接下来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朋友们提起女儿大学毕业,目前待业在家,正在找工作。朋友们可真给力,不仅包容、理解、接受女儿的状态,还提供公司内部的招聘信息,针对职位需求给出简历修改建议,以及面试时的注意事项,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女儿表现得兴趣缺缺。直到朋友 M 的出现,我才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
M 不仅帮女儿递简历,还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女儿也帮忙。M 的女儿在纽约市一家大公司,待遇相当不错,而且工作也不是很忙。我听了非常羡慕,赶紧回家告诉女儿。没想到女儿说她不想去任何大城市工作,尤其是纽约市。我奇怪地问:“你不是说大城市里跳国标舞的人多吗?很多比赛也都是在纽约市举办的呀?”
女儿说:“我是喜欢跳舞,但还没有喜欢到为了跳舞就去大城市工作和生活。我目前还是想在 Rochester 这边找工作,可以继续跟 James 学舞。而且我的舞伴也在这儿,现在每两周跑一次,挺累的。”
我担心地说:“可 Rochester 是个衰落的老城,工作机会不多吧?”
女儿淡淡地说:“应该还是可以找得到吧!” 停顿了一下,女儿又说:“妈妈,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大好意思让你的朋友帮忙递简历。一是怕我自己不够好,辜负了朋友在工作单位里的信誉。二是如果我不喜欢那份工作,不接受他们的好意,恐怕又伤害了你和朋友之间的情分。”
我听了是既欣慰,又生气。欣慰的是女儿能够为我和朋友着想;生气的是为什么不早点说,也免得我一厢情愿地瞎忙活!不过我后来跟女儿确认,其实她自己最初也没有非常明确的想法,只有一点儿模糊的感受。后来在一次次否定我的建议的过程中,这个感受才逐渐浮出心底,明晰起来。
在 Rochester 找工作,我就帮不上忙了,于是又回到了担忧的状态。我当然也不想担忧,可这个不是我说了算呀!
一个朋友安慰我说:“着急没有用啊,不如把你当年找工作的经验分享给女儿啊!”我回家后仔细回想,竟然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找工作的经验。
焦虑是缓解了些,可我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我一直教育孩子遇到问题要向内寻求解脱方法,不能怨天、怨地、怨世界,可现在我自己怎么沦落成这种人了呢?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够帮我摆脱眼前的焦虑情绪,埋怨就埋怨吧,等以后找到其他的解决方法再说。

9月份就这么转瞬即逝。10月6号,周一中午,女儿跟我说:“妈妈,我明天要回RIT,周三或周四晚上回来。”
我问:“又去练国标舞?怎么返回的时间不确定?”
女儿说:“哦,我是要练舞,但主要是周三学校有个职业招聘会,我想去一下。如果没有面试机会,我周三晚上回来。如果有,周四面试结束后再回来。”
我说:“但两年前你找实习的时候说过,招聘会上人太多,好不容易排到了,专业还不一定对口,太浪费时间了。”
女儿说:“是这样的,但我觉得面对面的交流比较有人情味,似乎更容易让别人对我产生好感。”
“哦?是吗?” 我的怀疑脱口而出。我从来没有仔细问过女儿找实习的过程,主要是当时太顺了,我还没来得及焦虑,她那边就已经定下来了。
女儿说:“是的,我的两个实习工作都是在招聘会上拿到的!”
哇,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厉害!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那我祝你这次也马到成功!”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有问题:这不符合吸引力法则啊!于是我改口说:“不是祝,是我相信你这次肯定能拿到offer!”立刻,我又觉得不合适:万一女儿没有拿到offer,我这么说,会不会让她太难为情了?于是赶紧补了一句:“当然,即使拿不到也没关系,妈妈养你一辈子!”

余音未消,我心里煞那间生出了一个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从头到脚打穿了一个洞,全身心的通透、明亮、轻松。我后来和一个朋友聊起的时候,把自己都感动得哭了。直到现在我记录这件事,那种的感觉也还会重现,只是不再那么强烈。
那一刻,我明确的感知到,自己终于放下了孩子必须找到工作的执念,再一次体会到母亲能够给与孩子的无条件的爱。我不大可能养她一辈子,但我能肯定的是,我这一辈子,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就会分给她一半!
请允许我在这里多啰嗦几句,其实这次我最想要分享的就是这一时刻。不是表现我有多么善良、无私,什么母爱、奉献的......而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语言的力量”。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结婚典礼上,新人要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在牧师、神的面前,郑重说出那段 “I DO!”的誓言。因为当我们大声说出来的时候,这些话就成为了承诺,在场都是证人,在一定程度上有心灵监督的作用。
但我这次的说出来和婚礼上的誓言是有点儿区别的。婚礼上,新人只是重复牧师的话,而我所说的,是发自内心的,反复斟酌、反复纠结后,在内心还不够坚强,还没有足够决心和足够勇气的状态下,感情用事地脱口而出,我完全没有想到说出来后,我的心态会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我太在意找工作这件事儿了,培养孩子的最终目标就是自食其力!我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辛苦养大,精心培育出来的孩子找不到工作。这个“不接受”已经折磨我一年多了,我也试图用各种想得出来的理念来削弱这个“不接受”所带来的困扰,这次“一不小心”说出来,就像是给了我一个推力,让我彻底摆脱了这个执念。
哎呀呀,好像怎么说也表达不出来我的真实感受和思考过程,大家凑合着看吧。建议听听脱不花和李笑来的长谈——《其实你不需要意志力》,他们聊的也是语言的力量,哔哩哔哩上可以找到。
不敢邀功是由于我彻底放下执念、无条件接受孩子而吸引来了好运气,但接下来,女儿的确很幸运,尽管有些小磕碰。
10月8号的招聘会上有一家公司对女儿挺感兴趣,9号下午面试后直接给了offer,是个客服岗位,年薪五万二,10月27号职业培训开始,历时九个星期,通过筛选后才能上岗。
女儿不是很满意,薪资低,专业也不对口,还什么培训呀、筛选的,总觉得有点不真实。但面试的人都很友善,而且有医疗保险和退休计划,是个正规公司,好不容易有个这么个机会,又在 Rochester,先接受吧。
周四当天晚上开车回家,隔天女儿又跑去纽约市见闺蜜,参加漫展,玩cosplay,13号周一才回来,第二天开始查看 Rochester 的租房信息。
这次要自己付房租了,女儿那叫一个精挑细选。居住面积、设备配置、价钱,以及到公司的距离,全方位考量性价比。然后再跟物业或屋主沟通,确认信息的准确性...... 那积极认真的态度,绝对比找工作强出好几个量级!
几天下来,女儿终于选定了三家,预约看房时间时突然意识到:“哎呀,下周一就要上班啦!我还以为中间还有一周呢!”啊哈!怎么还是这么不靠谱?我还以为她从从容容、游刃有余了呢!
结果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10月22,周三,女儿一大早开车回 Rochester,下午看了两处房子都不是很满意,第二天再看一处。 10月23,周四下午,女儿突然打电话给我,焦急地说,公司在办理入职手续,发现学校网站上显示她没有毕业,她现在不能工作啦!
我听了有点紧张:“那赶紧跟学校联系呀!”
女儿说:“已经打过电话了,不过我准备明天上午直接去一趟,各方面确认一下。”
我说:“只是Web Site 上的一个数值,修改起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女儿说:“RIT办事效率没有这么高,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
我说:“嗨,那还有啥办法?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呀。要不还是跟公司说说,看能不能先培训着,以后再补毕业证书。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再找新的工作。”
女儿接话说:“说到找新工作,我刚刚收到一个州政府机关的面试邀请,是 M 阿姨帮我递的简历,你说我应该把面试安排在什么时间比较合适?”
“哇!太好了!” 知道还有其他机会,我自然很开心,跟女儿建议说:“我觉得你就实话实说,告诉他们你刚刚开始一个新工作,正在培训阶段,最好能够把面试安排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免得影响培训。毕竟他们也没有保证肯定要你,我们还是需要保留目前这份工作机会。州政府的人一般都挺友好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10月24,周五晚上,女儿又打电话说,公司那边已经搞定,周一可以正常上班。学校那边也表示会尽快更新系统。州政府职位的技术领导可能觉得选日不如撞日,下午直接和女儿视频面试。他们很喜欢女儿,让她不用担心后面两轮人事部门的面试,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女儿有点为难地问我:“妈妈,我刚刚接受这个工作,这么快就离开,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帮她分析:“你是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大撒网找工作,接到多个offer也是正常的。面对选择,每个人都会有个衡量比对,做出取舍,公司领导应该会理解的。不过,即使只做几个星期,我们也要以认真的态度去做。不要因为自己要离开,就敷衍了事,掉以轻心。”
女儿说:“那是!”
我突然想起:“如果你拿到州政府的offer,回来工作,国标舞练习怎么办呀?还得每两周跑一次Rochester?” 女儿说:“肯定得跑,不过我准备和舞伴商量一下,有时候我过去,有时候她过来,不能只我一个人跑。”
11月7号,女儿发短信说已经收到州政府的offer,年薪六万五,其实也不高。不过因为稳定,还是接受了。
11月12号,女儿辞掉了只做了两个星期的新工作。
11月20号,女儿又一次带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家。进屋后还没坐下来,就得意地跟我炫耀说:“妈妈,我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公司培训主管主动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说如果需要,他可以做我的Reference。而且给的是私人联系方式哟!”
哇,我的女儿,当然厉害!一时间,忽然觉得生活是如此的完美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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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号,女儿开始到政府部门工作。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纠结。年级轻轻的就进了个养老机构,过两年就更缺乏进取心了,难道就这么混一辈子吗?但同时我也不想要女儿为了高薪过得太辛苦。后来跟女儿聊起这个话题,女儿说:“妈妈,我有时也在想,工作其实不过是为了养活自己。这份工作挣得不是很多,但目前也够我用的了。业余时间,我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生活也会过得很充实。”
好吧,不知道是先天基因的固有本性,还是我后天教育的理念影响,看来女儿已经成长为一个普通凡人啦......
后记1:
女儿目前住在家里,她考虑想要去租房,觉得更能培养自己的独立性。我表示无所谓,不过住在家里得交房租,一个月$600。如果需要包吃,再加 $300。后来考虑到她和我合用一间卧室,房租降了$100。不过等我退休后,我就把打理房子的责任全部移交给她,恐怕到那时,她要吓得逃之夭夭啦!
后记2:
感恩节儿子回家,和他闲聊,问他实习工作怎么样。由于我已经放下执念,语气相当轻松随意,儿子也轻松回答:“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准备春季继续上课,然后直接找全时工作。”
我不解地问:“你不是还缺一个学期的实习吗?没有完成,能毕业吗?”
儿子解释说:“如果能够找到 full-time job,学校可以免掉一个学期的实习,毕竟实习也是为了找工作。”
我说:“哦,原来还可以这样?那这么说,你可以提起一年毕业了呀!”
儿子点点头:“嗯,是的。”
我开心地说:“太好了!我可以少交一年的学费啦!那你准备在哪里找工作?Grace 定了在哪里读研吗?你要在她附近吗?”Grace 是儿子的女朋友。
儿子说:“是这么打算。Grace 现在正忙着申请,等她决定了,我再找工作。”
我看他说得这么肯定,便好奇地问:“现在找工作这么卷,你还要挑地方,能找得到吗?”
儿子说:“应该可以吧,试试看。”
我半开玩笑地安慰他说:“大不了让 Grace 养着你,反正她找工作容易!”
没想到儿子竟然认同我的建议:“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还不行。Grace 读研,收入低,而且她妈妈的医疗保险只能 cover 她到25岁。我不仅要找工作,还得找个有PPO医疗保险的,因为 Grace 需要看很多不同的医生。”
我心里暗自抱怨:哼,早就跟你说 Grace 的健康是大问题,你不是不听吗,现在知道困难了吧!不是,什么?这是要结婚的节奏吗?而且还得在25岁之前!喔喔喔,我刚刚克服了找工作的执念,就又给我增添新情况,有点小怕哟.......
看儿子如此认真,我也认真起来:“如果你和刚刚做过实习的公司联系,他们会要你吗?” 儿子说:“我觉得应该会要吧,而且他们的入职年薪很高,$95000。不过我还是想先在 Grace 读研的城市找找看。”
哇!这么高的收入都拢不住,估计接下来的岁月里,儿子肯定是围着将来的老婆转了。好吧,我还是乖乖地围着女儿转吧,否则两个都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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