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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3日谈话记录: 威尔伯新著《明日的宗教》第一章

(2022-06-10 10:32:36) 下一个

时间:2017年12月13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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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恩 ? 威尔伯新著《明日的宗教》第一章 | 胡因梦新译
内容:篇名:《明日的宗教》第一章
〈何谓第四次判教转法轮〉(What is a Fourth Turning)
作者:肯恩?威尔伯
译者:胡因梦
译者按:

由于本书第一章接下来六百多页的内文,都是肯恩?威尔伯对自己的整合理论及整合符号学所做出的阐述,所以认同这些内容就是第四次判教转法轮之成果的读者们,可以自行阅读其英文原著,或是费心费神地将其完整译出。
我本身对他的所有立论还是打了问号的,不过他的确是以浅显易懂的方式,为我们解说了整个佛教思想从古至今的发展历程,同时也贯通了东西方灵修智慧传承的核心精神,使我们得以跳脱某些佛教法师对西方宗教的偏见和贬抑,譬如把上主视为在佛陀之下的色界大梵天王,把释迦摩尼这位人本主义觉者彻底神格化,以及诸多背离原始佛法非有神论的穿凿附会之说。此外,我也略过了许多威尔伯对坦特罗思想(Tantra)的阐述,因为这类以逻辑连贯性盖过善恶是非道德观的诠释方式,非常容易在自恋倾向仍然强烈的幼稚心灵中,种下佛魔不分的误导和曲解。
——胡因梦
从各种角度来看,佛教与其他的伟大智慧传统有着基本的相似性,然而最特殊的一点是它的某些宗派立论一直在演化发展中,也就是佛教史上的三次判教转法轮(Three Turnings)。上座部原始佛法的创立,可以说是早期佛教之初转法轮,它属于纪元前六世纪的第一个轴心期时段;二转法轮是由中观学派所代表,创立者是公元二世纪时的天才哲人龙树;三转法轮则是由瑜伽行派所代表,创立者是无著与天亲,时间由公元二世纪一直发展到四世纪鼎盛期。三者都深深影响了后继各个佛教宗派的思想和论点。
中观学派虽然对原始佛法的不完整性有诸多批判,但仍然含纳了后者的基本立论。接续出现的瑜伽行派则试图综合三次转法轮的所有内涵,而这显然是仍旧在进行中的开显过程,就好像佛教本身通向了神(Spirit)创生后的伟大演化历程。
简言之,许多佛子皆赞同佛教本身一直在发展改变中,每一次转法轮都为佛教带来了崭新元素。许多现代法师和心理学家、社会学者一样,主张世界正在经历全球性的蜕变,而这也影响了佛教本身,甚至会促成第四次的转法轮。(有人认为藏密或金刚乘是第四次的产物,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可以说将要出现的是第五次转法轮,但一般而言还是应该被列为第四次。)未来,演化中的生物学和发展心理学都将被纳入佛教的真理中,前提是被纳入的部分必须和佛法本身相融,或许我们可以称之为整合的佛教或演化的佛教。
原始佛法的概念是奠定在轮回与涅槃的相对性上面;三法印乃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四圣谛则是:苦、集、灭、道;“道”指的是八正道——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
原始佛法的终极目标就是彻底脱离轮回的生老病死,依循八正道来达成涅槃。「涅槃」意指寂灭无相,犹如烛火被吹熄了一般,但烛火究竟代表什么呢?答案是苦受、对永恒的渴望、自我实存感或自我紧缩之我执,以及伴随着而来的恐惧、焦虑和抑郁等等。涅槃有时会被描述成深睡无梦之境,其中不再有自我意识,不再有痛苦、时空或界分感,存在的只有离苦之后的无限祥和与静定。另外有些宗派则主张还有更极至的涅槃,被称为无余或终极涅槃,也就是既无意识亦无客尘再升起,一种纯粹无相及无限量的自由。
根据佛教史的纪载,佛陀二字指的是觉醒的状态而非人名,是乔达摩?悉达多悟道后被赋予的尊称。当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悟道之后,有人问他是否已经变成了至上的神,他回答说:「不是的。」那么他究竟成为了什么?「觉醒之人」,是他所给予的答复。(译者注:在这一点上,威尔伯和史坦纳及范伦廷?汤博格都认同释迦摩尼是觉醒的人而非神。)
上述这种形式的佛法,自此之后被人们修练了近乎八百多年,直到龙树开始察觉轮回和涅槃之间的二元对立性。龙树认为这种二元性并没有带来真正的解脱,反而制造了微细的对立。他认为轮回和涅槃之间并不存在本体论上的差异,差异是出现在认识论上面。也就是说,轮回观是人们藉由概念和分类法去观察现实而建立的,摆脱掉概念和分类法、如实地观察现实,则能带来涅槃解脱。轮回和涅槃并不是两种东西,它们是无有区别的;这促成了佛家思想和修练上的重大革命。
龙树主张世上既有相对真理也有绝对真理。相对真理可以被分类和赋于特性,是科学、历史、法律等等的基础,譬如水是由两个氢和一个氧构成的。但绝对真理完全不能被归类,类别或特性只有透过其相对元素才能产生意义,而终极实相绝不存在相对元素。从龙树的角度来看,你不能说终极实相是一种存在或不存在,也不能说它是两者或两者皆非。你不能说它是灵魂或无我,也不能说它是两者或两者皆非。你既不能说它仅可被暗示或可以阐明,也不能说两者皆可或皆不可。你不能说它是内建于盖亚的,也不能说它超越了盖亚,或两者皆成立、皆不成立。你显然也不能说它是无时间性的当下,或暂时出现的永恒,或两者皆是或皆非。理由是,任何一个我们能想出来的概念,都只能透过相对的元素来建立意义,而终极实相并没有相对的元素。因此,龙树指出:「既非空亦非非空,既非两者皆成立,亦非两者皆不成立,为了说明我们只能称之为性空。」达成毕竟空运用的手法就叫做「只破不立」——「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但「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也不可视为一种实存的特性。
换句话说,毕竟空或终极实相与正在生起的任何事物是无二无别的。(这种境界不可言传,只能直接了悟。)和万事万物没有界分的毕竟空,意味着和万事万物同时俱现。空寂并不是有别于其他境界的另一种境界,它即是万法的透明「如是」本质。由于万事万物终究会毁灭,所以任何一个你所执着的对象迟早都会带来痛苦。从无拣择无概念的觉知来看,轮回之现世本身就是自我解脱的涅槃(译者注:此即克里希那穆提教诲的核心精神,他故而被喻为龙树再现。)因此,超越时间的当下觉知,便是带来觉醒和解脱的作用力。这并不是一种特殊的意识状态,它就是觉识「如是」的本性。最常见到的比喻是海与波浪;世间万象看似各自独立,富有自己的特性,但其内建的性空本质就像是大海的湿性一样,并没有好坏之分。所有的波浪都带有湿性,它们的本质即是道、婆罗门、神的源头或空寂;这意味着在每个当下,一切万有皆是神性的展现。这也意味着不论你当下出现的是怎样的意识活动,其本身都是解脱的;如同波浪不可能再变成湿的,所以你也不可能再达成什么解脱了。你所能做的只是去发现或揭露它罢了。
基于此理,你不再需要远离现实和凡尘,到寺庙里去闭关修行来获得解脱。修行的目标不再是变成自我孤立的圣人或阿罗汉,而是成为投入于社会和眼前环境的菩萨,甘心情愿地拥抱轮回,尽其所能地协助众生,去发现自己最深的佛性和已经解脱的本性。
如此一来,轮回和涅槃、有和空便融成了一体,而佛家行者从此不再逃避世间法,开始自在地投入于现实生活,菩萨救度众生的誓言却因而显得有些自相矛盾,因为众生早已得度。
中观的「毕竟空」从此成为佛教大小乘各派的基础立论、佛法的核心理念。
虽然如此,一切仍然在开显中。到了第四世纪的时候,又冒出了一个问题:如果终极实相是无法以任何二元性的概念来阐述的,那么难道它就没有任何可以用言语道断的部分了吗?至少该有个体系、地图或模式,来帮助人达成证悟啊?
于是,接下来出现的《楞伽经》提供了答案。中国禅宗的五位祖师爷,都是藉由《楞伽经》将佛教代代相传下去的。事实上,早期的禅宗也被称为楞伽宗,其历史均记载于《楞伽师资记》中。由于六祖慧能偏重《金刚般若经》,并以其取代了《楞伽经》,所以禅逐渐失去楞伽体系中的哲学与心理学部分,变成聚焦于无拣择无概念的觉知上面,倚重究竟真理而忽略了相对真理。事实上,无论是藏密金刚乘、吠檀多或基督信仰的默观体系,都做到了相对与绝对真理兼容并蓄。无论是东方或西方的整合灵修系统,包括前现代、现代及后现代各个时代里的,都包含着心理成长、发展及演化的智慧及认知。
无著和天亲的瑜伽行派是在公元四世纪时开花结果的,前者是富有原创性的思想家,后者则是在系统建构上面的天才,两人携手创立了佛法的瑜伽修练和唯识思想。佛法因而又向前进化了一步,形成了第三次转法轮。
瑜伽行派的各种学说虽然旨在强调空与有的「当下」彻底合一,以及无拣择的纯然觉知,但同时延伸出了向下运行的八识或九识概念。这个意识库房包含着集体记忆、所有人类或众生的经验总和,以及让未来业成熟的种子。
这卓越理念近似于希腊人所说的「原型」——由神所创造出的第一个演化形式。西方许多伟大的灵修传统视原型为永恒之神的显化,所以并未保留继续向下演化的空间。随着人们对演化驱力的了解,观察者们发现永恒的空寂或神, 一直在透过宇宙万有不断地变化和显现中。如果这原型是固定不变的,那么就意味着神本身无法意识到现代或后现代的来临。
《楞伽经》中藏识的概念却可以解决这方面的困扰,因为它主张随着人类的改变、成长及发展,内建于演化中的种子识也在改变中。这同时也呼应了新柏拉图派的柏罗丁所指涉的流出(Efflux)及逆流(Reflux)概念——前者是向下发展的作用力,后者则是向上扬升的驱动力。套句基督信仰的说法,神的圣光向外溢出,创造出了属于祂一部分的个体「灵魂」;个体灵魂又结晶化成为低一层的意识;「意识」则降低成为「形体」;然后形体沉淀为最低和密度最高的「物质」。换言之,终极的上主渐次形成了灵魂、意识、形体及物质。当「流出」的作用力出现时——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间——相对的逆流作用力也同时出现。在这里,神或上主等同于源头、彻底觉醒或悔改的境界。

从上主和人类共同创造这件事去看《楞伽经》藏识的概念,我们也可以称其为基因型态发生场或业习的记忆库;它会示现出促进演化的效应。换句话说,藏识会随着宇宙万有的改变而不断推进、层层向下流出作用力,让世界从固定不变的因地机器,变成活生生的、带有意识的、富有创造力的宏大宇宙(Kosmos)。
从第八阿赖耶识向下形成了第七末那识,继而构成了自我紧缩倾向和坚实执着的自我感,接下来又形成了对外境的感受和外境实存的概念。佛家主张除了五蕴活动之外,还有建立概念的意识活动,而这又形成了八层意识(也有人把毕竟空设定为第九层)。这种整体观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整全地看待流出与逆流、空与有、创生与演化的二元合一观点,否则我们就该质疑:「如果神或道是唯一存在的终极实相,那为什么现象界还要显化出来?促使它演化的机制又是什么?」各大灵修传统从古至今都试图回答这些问题,然而只有像《瑜伽经》这样的经典始终能提供圆融解说。
瑜伽行派所提出的重点是,导致痛苦和幻相的不是现象本身,而是把现象界看成了客体以及主客二元对立这件事。这种倾向带来了末那识的自我紧缩,遭受染指的阿赖耶识,因而把如是的实相扭曲成四分五裂导致痛苦和制约的幻相。
透过发现存在于当下的空有不二本质,我们就能回返不执着、不落边见的解脱状态。虽然瑜伽行派大部分学者都坚持中观的毕竟空等同于瑜伽行派的性空论,但显然后者的基调是更富有积极性的。对中观派行者而言,不二境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至少心智很容易做此诠释,但「一片空白」显然指的是无名相、无概念、无边见地如实观照现实。瑜伽行派并不完全否定毕竟空理念,事实上是更积极地把性空论和不二论视为「主客对立性的消失」。这使得空寂的光明本体更能在显化的现实中被发现。
这种更带有积极性的性空观和禅所说的「平常心」近似,因为当空有不二时,一切万有本身就被视为空寂的光明本体了。这么一来,现象界的一切都变成了透明的彩虹光,完整、自由、充盈又充满着喜悦。因此,空有合一即是空明合一,在光中起舞即是日常活动的基本状态。
上述的观点继而延生出了坦特罗(Tantra)或金刚乘。前面说过,某些人把藏传佛法或金刚乘的出现视为佛教的第四次转法轮,但由于此观点鲜为人知,所以我们仍旧视其为第三次转法轮的产物。
坦特罗是在第八到十一世纪于印度那烂陀大学发展出来的,曾经被早期佛教视为罪恶、污秽或带来毒害的事物,坦特罗都认为是发展超验智慧的种子。以瞋恨为例,与其去否认它、拔除它或压抑它,不如透过不二的觉知直接潜入其中,以便发现底层的清明之光。以同样的方式潜入激情里,亦可将其转化成普世性的慈悲,以此类推。(译者注:在克里希那穆提的演讲录里,你可以发现更生活化的解析,以及对神我论失德之险的警示。)
简言之,初转法轮的主旨是脱离轮回、舍弃世间法;二转法轮是运用智慧将负面意识状态转成正面的超验境界;三转法轮的坦特罗观点,则不再选择弃世和转化之道,而是直接洞见负面现象底端早已存在的空寂本体或本慧,将一切万有引入「道」中。再解释一次,空寂本性是不改变也不演化的;不断演化的只有现象世界。两千多年前的一位证悟空性的贤者,与今日彻底解脱的智者(译者注:圣者通常还有细微的二元对立。)所经验到的,显然是无二无别的境界,虽然现象界已经有了诸多改变与演进。
两千多年来集体意识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呈现出个体的创造性, 但本体始终如一未曾改变过。如果灵修只停留在发现本体的层次上,就会忽略现象界与神「共同创造」(Cocreation)带来的的意义。那么,接下来的第四次转法轮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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