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共汽车上,路边的梧桐树一棵棵从眼前晃过,看久了就变成一道帘幕,把行人和景物遮掩在后面,好像影影绰绰有一出戏正在那里上演,恰如我脑中不断浮动的念头,密集而纷乱,我想把它们串到一起,却怎么也做不到。我在北大荒呆了三年,虽然劳其筋骨,脑子却比较闲,很少像在速中那样患得患失。可是见了婷婷不到三天,我的心情就跟打摆子似的忽喜忽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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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夫直截了当地说:“你明天一早过来,我给你做检查、拍胸片,确诊你得了肺结核,然后马上住院。”
“住院?”我有些措手不及,“有诊断证明就行了,干嘛要住院?我的假再过半个月就到头了,哪有时间住院?再说我还要去杭州大哥家过年呢!”
婷婷用胳膊肘捅我了一下:“别插嘴,让高大夫说完。”
“呵呵”,高大夫宽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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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我依约到医学院找婷婷。她整个下午没课,可以陪我办事。我们先到那个著名的里弄食堂吃了顿腌笃鲜和烂糊面,然后坐车去往徐汇区的一家医院。在大门口等了一刻钟,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的男人,婷婷赶紧喊“谢老师”,随即领我上前见面。谢老师文质彬彬,态度谦和,约莫三十出头,皮肤白晰,瞧着比我还要年轻。婷婷把我介绍给他,他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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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姐夫说得入情入理,但在那一刻,我心头涌起的并不是感谢,而是困惑:如此周密的谋划,婷婷怎事先没透一点口风给我?昨晚在饭店,她侃侃而谈那么久,生动描述了一个女大学生的成长历程,却不曾暗示我,我很快就可以过上上海小市民的幸福生活了,并且得来全不费功夫——如同眼前这桌盛宴,用不着征求我的意见,我便可以坐享其成。唯一该干的,就是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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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等多久,第二天这个题就破了。那天是周日,我和婷婷相约去小玉家。几年不见,这位大媒人又胖了一圈,显出几分富态相来,但与张国刚的浮肿病有着本质区别。她的丈夫殷文宾则长得又干又瘦,右手食指和中指熏得焦黄,一望可知是个大烟鬼。我本想尊其为“殷处长”,却被婷婷带着叫了“姐夫”。姐夫慧眼识英雄,当即从桌上拿起半包“红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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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找的这家饭店相当气派,门口墙上贴着不少名人来此就餐的照片,有些还是国际友人。适逢周五傍晚,本应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然而诺大的餐厅里只有一桌客人。不过这是一桌喜宴,新娘穿了一件红袄,脸上薄施胭脂,给清冷的就餐环境增添了一点暖色。食客们吃得都很细腻,低声说话,几达窃窃私语的地步,偶尔举杯敬酒,也带着几分拘谨,似乎意识到,在这国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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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女生宿舍楼,男客进去需要登记,我嫌麻烦,就在外边等候。抽完一支烟,把这座建筑物的正面丈量了三个来回,婷婷终于从楼里出来。她添了一件大衣,挎了一个小包,脸上收拾得光洁白嫩,跟南京东路上的上海姑娘没有多大分别,看来她在中国这座最洋气的城市适应得蛮不错。而我就比较磕碜了,虽然换了包装,仍是农工模样,就算架着副玳瑁眼镜,也顶多升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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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谈了半天,没有结果,这本是个两难选择,大概只能留给当事人做最后决断。三姐打住话题,转而问我:“你的终身大事什么时候解决?订婚快四年了,再这样耽误下去,你这个未婚夫的‘夫’字怕要保不住了。”
我说:“这次到上海来,我就是想先听听你的意见,该怎么跟婷婷说。你知道,我在北大荒的处境仍比较困难。虽然从生产队调到了站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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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呆了一个礼拜,处理完“家务事”后,即赴上海。先去找三姐,她已从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分配到解放日报社。见面时离下班还有半个钟头,她就让我先在接待室呆会儿。我刚把行李放下,服务员便端来茶水,搞得我有些受宠若惊。这里的办公条件很好,家具考究,地板都是硬木的。洗手间也一尘不染,还有熏香。大楼从外面看并不怎么起眼,跟周围那些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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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青山既已飞往台湾,母女俩也只有一条“金光大道”可以走了。好在吴霞还算有情义,虽没拿到文件,仍向领导如实汇报了于贞所做的工作,得到组织上的肯定。翟琳因此受惠,不仅调到纺织工业部,并且入团入党都一帆风顺。她明白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更需保持政治纯洁,所以每次运动一来,甭管挂得上挂不上,都会主动把翟青山拎出来揭批一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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