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初见无衣,心中莫名躁烦不安,见盟主欲要收留之,便想方设法阻拦。她跟无衣说;“既然是考校,那就别怪本堂主冷面无情,并非为你我私人恩怨,只为公平公义。秦姑娘,你若此时知难而退,想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否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到时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无衣道:“堂主职责所在,只要过程公允,无论结果如何,风坦然接受,无怨无悔。”
白鹭撇了下嘴,问:“那就好,开始?”
无衣抱拳施礼:“愿赌服输,落子无悔。”
“好!爽快!不愧是江湖道中人,考校一”,白鹭双臂抱在胸前,她微微一笑,冲着章万千抬了抬下巴,又飞了个媚眼儿,跟无衣说:“这位是天地堂章堂主,你若能接他三招,便算你赢。记住:任何一方不得使用暗器,手脚可并用,切磋武艺,点到为止。”
章万千见白鹭有意刁难无衣,立刻心领神会,跃跃欲试。他正值壮年,对青春妖娆、风韵万千的白鹭一直情有独钟,可叹命运弄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白鹭的挑逗也好,嗔怒也罢,在章万千的眼里,雷霆雨露皆为天恩,嬉笑怒骂都是情意。
公理堂堂主马天行入天道盟十多年来,老盟主既没收他为徒,最后也没传位于他,如今他已人到中年,颇有怀才不遇之幽怨,更有时不我待之忧烦,再看看盟里的那俩堂主,成天眉来眼去的,全当外人都是瞎子和聋子,更显得他自己形单影只。
马天行看出盟主有意要留住无衣,他自己也暗存私念,想寻个武功高强的帮手,以便与那俩狗男女旗鼓相当,不落下风,他抢先一步下了场子,主动请缨:“白堂主,章堂主刀马娴熟,武功非凡,考校此女,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不如让不才跟这位秦姑娘过过手,也省得日后秦姑娘埋怨本盟,对本盟略有微词。”
马天行一抱拳:“秦姑娘,得罪了”,也不管白、章二人是否同意,他拉开了架势便要与无衣过招。
“马前辈,请指教”,无衣抱拳回了一礼,她不敢懈怠,扎好了马步迎战马堂主。初次相遇,不知对方根底,二人摆好了架势,踩着八卦步绕场一周,试图在气势上先镇住对方。
马天行瞅准一个空子先发制人,他倚仗身高臂长优势,出手不凡,招招进逼。无衣也不是易与之辈,她左闪右避马天行快如闪电般的翻浪拳,算是承让前辈,也算是藏拙,她试图在马天行令人眼花缭乱的拳法中寻找其破绽,以便一招制敌。
先开始,马天行见无衣目光冷峻,暗含杀气,站桩姿态扎实又实用,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个练家子,马天行内心暗喜,却也不敢轻怠,上来便使出了他的看家擒拿本领——分筋错骨缠龙手。
这缠龙手非等闲之辈可掌握,它虽然入门门槛低,但高手须得内外兼修、刚柔并济,方能制敌与无形,其要点在于抓拿化打、缠困锁闭,专控敌方之十八大关节,而自身的这些关节又可处处拿人,因而又名‘沾衣十八跌’。
无衣跟随父亲练习过缠龙手,自然知道它的厉害,见马天行上来就使出大杀招,不由得心头一收,她脚下暗自发力,鞋尖在青砖上碾出一道不易被人发现的细痕。
可当无衣跟马天行搭上手,她内心竟十分困惑,盖因马堂主看似招招凌厉、步步紧逼,实则他并没用上真气内力,无衣明白,马堂主这是有意要放自己一马。
秦广曾经教过无衣如何拆解缠龙手的秦氏独家密招: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无衣使出浑身解数与马天行缠斗,化解了他的三招后,无衣跳出圈外,拱手施礼:“承让了,多谢马前辈赐教。”
马天行拱手回礼,赞道:“秦姑娘不愧得秦大将军真传,果然武功了得,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白鹭冷眼旁观,早已看出端倪,嗔道:“以马堂主之身手,又行走江湖多年,怎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怕是马堂主有意放水吧?”
盟主一直默然,但他眼尖,看见了无衣在青砖上划出的那道细痕,心知无衣内力高深,是个女中豪杰,他插话道:“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白堂主,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他二人只是切磋武学,各有专长,并无高低可分。”
无衣跟白鹭拱了拱手,道:“只要接得住马前辈三招,便算我过关,这可是白堂主亲自定的规则,难不成堂主要食言而肥?”
白鹭面露不悦之色,她乜斜了无衣一眼,道:“考校二:闭目听劲。由盟主发器,秦姑娘蒙眼听风辨器,并判别方位,二者判断皆正确,方可过关。”
众人来到庭院,无衣被蒙上双眼,面对大门站在庭院当中,盟主暗自发功,他将内力运至右掌,然后猛地一推,其掌风如一阵暴风般将一棵树上的叶子悉数摧落,那些叶子在盟主掌风的推动下,绕着无衣旋转两周,然后又飞回至树上。
无衣暗暗吃惊,听声响,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列队疾行,可这这些兵马来如闪电、去若疾风,来去无踪,会是什么兵器呢?她闭目冥思苦想,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几个金字,“引火烧天”。
无衣曾听父亲说起过乾坤挪移大法中最难掌握、也最容易走火入魔的一招——引火烧天。此招源自借力打力的构想,使用者通过吸纳外力,运功将内力集于单掌或双掌,再将掌力施于一个方向,从而随心所欲,操控实物,以外物为器,杀敌与无形。
天生万物,皆可为器!
无衣暗忖:我怎么好像曾在哪里见过有人演示此招……梦中?还是想像中?前世?还是今生?方位好判断,可他用的什么器呢?
无衣感觉那些东西来自同一个方向,并被掌风催动绕着自己旋转,因而判定它们必然轻盈,且量大易取。她想了想,想起门口处的那棵银杏树,她的急智灵感突然迸发,便道:“盟主所用器,乃银杏树叶,来自吾之东北处上方。”
盟主如释重负,他内心激动,却只是淡淡地赞了一声:“秦姑娘果然聪颖。”
白鹭还是头一次见到盟主的武功绝学,惊呆之下,对他更是钦佩不已,可无衣已连闯两关,再不拿出点绝招来,恐怕无衣就真的会留在天道盟了。
白鹭轻蔑一笑,道:“呵,秦姑娘犹如神助,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第三招可是本堂主的绝招,虽不致命,但无人能过得了。”
无衣拱手施礼,道:“请白堂主赐教。”
白鹭嘴角一扬,幽然问:“秦姑娘适才说过,为报仇雪恨,甘愿赴汤蹈火,可对?”
无衣道:“没错!只要能报仇,哪怕以命抵命,我也在所不惜。”
“哼,你我远无仇、近无恨,以后也许永不再见,我可不稀罕你的命”,白鹭踱着步,围着无衣转了一圈儿,她上下打量着无衣,又道;“都说红颜祸水,秦姑娘肤若凝脂、美若天仙,自然难免招蜂引蝶,这虽不是你的错,可花容月貌本身就是祸端。”
无衣被白鹭弄得赧然,她心怀惴惴,怯然问:“白堂主,考校三?”
白鹭乜斜了她一眼,道:“着啥急?皮之不存、毛将难附。我在想,该如何帮你祛除隐祸,一劳永逸。”
程程写得颇有武打小说大家风范,很好看!白鹭的确是有点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