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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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代台湾准备修茸巴纽国军公墓内幕——流放在热带丛林的中国抗日将士(续十四)

(2009-03-12 08:05:02) 下一个

 

1970年代台湾准备修茸巴纽国军公墓内幕

几次与张荣煦先生在一起谈论亚包中国军人公墓及当地侨史时,他都提到“沈克勤”这个名字,告诉我这是当年中华民国驻布里斯本的领事。我去查过资料,确知沈先生约在1960年代末到1970年代初在布里斯本担任领事。不过,随着1973年底惠特拉姆的工党执政,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沈先生任期未满就只好卷铺盖走人。

我曾经意识到,当时代表中国政府的官员应该知道当时位于亚包的中国军人公墓之事,这就是我想起要去拜访刘渭平先生的缘故,可惜刘先生已在几年前作古。张先生的提醒,使我意识到,按常理,作为政府代表,沈先生也应该知道此事,只是不知其现在何处。为此,也曾多次问过张先生,当时台湾的国民党政府常常有人去到巴新,而当时他本人也在亚包的国民党党部帮忙做事(据张先生说,他的父亲当年曾是该党部的委员),常常接触到这些来自台湾的不同的官方人士,是否曾就该地的中国军人公墓修缮维护一事,向他们反映过。心想,如果有文字书面反映,则应该可从档案中找到。但张先生说,他们大多是口头陈述,也记不得是跟具体哪个人说的。因此,线索到此,无法查证。何去何从,难以理清。

当台湾《联合报》的记者程嘉文先生于去年底将此事披露于报端,引起两岸的读者和网民以及政府的重视之后,终于有人站出来说,当年曾经写有报告给台北的国防部和外交部,只是后来形势变化,此事不了了之,而导致中国的这些抗日将士曝尸异域,无人问津,最终被人遗忘!

而站出来说明向上峰呈报此事者,就是沈克勤先生。下面是沈先生在读到联合报上述新闻后,在美国《世界日报》披露的当年访问亚包、最后写报告准备修茸国军公墓事的内幕。这也说明,张荣煦先生的记忆力很好,其回忆是很有价值的。兹将沈先生之全文转载于下。

而沈先生所说的他写的报告以及国防部及外交部的回应,皆应能在上述二部的档案中留存,是可以查找到的。希望有心人能去代为查找为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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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巴纽拉堡弔忠魂(四之一)

沈克勤

    美国《世界日报》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曾大篇幅报导国军官兵(中国军队)埋骨巴纽的新闻,我阅读之后,不禁勾引起我在三十七年前访问巴布亚纽几内亚(Papua New Guinea),并在拉堡(Rabaul)凭弔忠魂的往事。

    一九七一年四月,我奉派赴澳洲昆士兰州首府布律士班(Brisbane)开设领事馆,并出任领事。当时澳洲代管的巴布亚纽几内亚领土(Territory Papua New Guinea)是我的辖区之一。

    我在昆士兰州历经一年部署,完成开馆工作。乃于次年六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搭乘澳航,飞往巴纽辖区视察。

    经两个半小时飞行,抵达首府摩斯比港(Port Moresby),澳洲驻巴纽行政公署派礼宾官寇克都(R. Kekedo)偕侨领司徒约翰及谭锡恩前来迎接,把我安顿在海滨旅馆住宿,事先并安排好我的访问行程。

    我们一同共进午餐,餐后于下午二时三十分,陪我拜会澳洲驻巴纽行政最高长官强生(L. W. Johnson)。

    强生告诉我,他曾应邀访问台湾三天,留有美好印象,有意派员前往台湾学习蔬菜种植,巴纽亦可采购台湾水泥及电器,盼双方能够开办定期航运,便利人民来往及货物运输,增进相互了解与友谊,言谈间对台湾很友好。

    接着于下午三时,我拜会贸易工业处长汤逊(N. T. Thomson),他说,此间华侨多经营商业,台巴间可开展贸易,大有前途。

    我说,巴纽间在发展初级工业方面亦可进行合作。他认为巴纽气候炎热,适宜种植水稻。我即向他解说台湾常派遣农耕队前往非洲各国协助当地人民发展农业,已收到良好成效,他甚感兴趣。

    下午三时三十分,我又拜会巴布亚中部地区行政专员杰克生(K. Jackson),他为我简述巴布亚中部地区的一般状况。

    他说,中部地区多为高山,有的山区没有公路,他前往视察,都要乘小飞机,建有机场可以降落。他续说,山区一般情况尚属平靖,惟有部分山区,土着人民反抗缴税,自成一国,不接受澳洲政府管辖,外国旅客不能单独前往这些山区观光。

《世界日报》2009-02-26

http://88say.worldjournal.com/wj-books_news.php?nt_seq_id=1852474&ct=87


我在巴纽拉堡弔忠魂(四之二)

沈克勤

(续昨日)

    我即回说:「我们国家的建国分军政、训政、宪政三个阶段,循序渐进,首先要教导人民实施地方自治。」他说,他对中国历史甚感兴趣,有志终生从事学术研究,无意从事地方行政工作。

    两人话谈得很投机,他驾车邀我到他位于山巅的官邸饮茶,鸟瞰全境风光。

摩港是一山城,濒临珊瑚海,树林茂密,风景优美。他继续陪我到市区青年会,参观土人手工艺品展售店。

    他对我说,此间土人仍是以物易物,不懂经商,他们以生产的咖啡可可,用来交换啤酒食物,但又不知货物价值多少,所以常受奸商欺骗。

    澳洲政府搜集他们的手工艺品开店展售,由土人做店员,辅导他们做小生意。

    我走进去巡视一周,发觉没有东西可买,只好从中选了一件木雕小人像,土人要价澳币二百五十元(约合二百五十美元),我不禁大吃一惊。

    为了酬答主人盛情的招待,和表达对土人的支助,只好硬着头皮买下留作纪念。

    参观后,他送我回旅舍休息。

    途中,他告诉我有一艘台湾渔船在附近海洋捕鱼时失踪,船上有渔民二十二人,我请求他派机搜寻,后来他告诉我「迄无下落」。

    晚间,华侨协会邀宴,出席侨领十多位,其中有一位七十三岁老侨司徒纯,广东开平人,他是巴纽国民党支部常委,平日热心党务,引进乡亲入党,因此国民党员散布在巴纽各地区。

    巴纽华侨大多数是来自广东开平的司徒家族和陈姓家族,司徒纯经常帮助开平乡亲解决各种困难。

侨领们告诉我,巴纽全部人口约有三十多万,华侨约有三千多人。他们亟需要中英文宣传资料及说广东话的电影,并要我向当地政府教育官员建议,学校采用华文作为第二外国文,可见他们爱国情殷。

《世界日报》2009-02-27

http://88say.worldjournal.com/wj-books_news.php?nt_seq_id=1853046&ct=87


我在巴纽拉堡弔忠魂(四之三)

    次日午间,拜会巴纽地方议会议长邝伯瑞(Perry Kwan),他是土着酋长,没有主持会议经验。我到达议场,会议正在进行,闹哄哄的争吵不休,他们讲英语夹杂着土话,我听不懂在讲甚么,但看情势好像是对议长不满。

    他利用休会空闲接见我。他说,他已自动向议会请辞,不愿再干下去,所以我们的谈话也就草草结束。

    议员中有一位华裔陈久立(Julius Chen),三十二岁,年轻能干,他是混血儿,母亲是土着,父亲是华侨,住在拉堡(Rabaul)经商。他是巴纽人民进步党主席兼财政,在这些土着议员中,他是佼佼者,我和他晤谈,对台湾甚为友善。后来巴纽独立,他出任财政部长,继任总理,曾应邀访问台湾。

    六月二十五日,我乘小飞机到北岸赖伊(Lae),是个濒临所罗门海的小商埠,侨领邓锦康来迎,把我安顿在旅社后,陪我到市内及郊区观光。

    他说,山间土著,有各种奇风异俗,土人男女多裸体,少有遮掩。巴纽发展观光的标语即说:「想要了解原始人类生活,请来巴纽观光。」

美国富翁洛克斐勒的儿子,在纽约大学读人类学,暑假前来巴纽考察士人生活,深入山区失踪,洛克斐勒曾多次派员在山区四处寻找,尸骨无存,传说被土人吃掉,骇人听闻。

(■沈克勤)


  《世界日报》
2009-02-28

http://88say.worldjournal.com/wj-books_news.php?nt_seq_id=1852261&ct=87


我在巴纽拉堡弔忠魂(四之四)

    晚间与侨胞共餐,餐后观赏电影。他们说,当地土人时常暴动,抢劫店家财物,住在这里生命财产没有保障,所以富有的华侨多送子女到澳洲读书,在布律士班置产,准备随时迁往。

    六月二十七日,我前往新不列颠岛港埠拉堡(Rabaul),侨领陈英强来接,驾车陪我观光市区。街市店舖不多,港口风光旖丽。他领我到海边一个独立广大平房,门前树立一个大招牌,上书「中国国民党党部」,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只见到一人,他是陈久立议员的同父异母兄弟。

    他说,这里华侨仅有百余人,多是党员,澳洲政府视党部为华侨社团,一切活动自由,司徒纯常委的孙子司徒剑雄就在这里的地方政府任职。

    次日,陈英强驾车陪我到郊外观光。途中到了一个山坡地,他停下车,领我走上一个荒冢,并告诉我说,中国抗战、二战期间,日军曾占领巴纽,作为进攻澳洲的根据地。

    中国「八百壮士」沦为战俘后,一部分被送到这里替日军作防御工事,因为缺乏粮食医药,许多壮士在此病死,遗尸野外,有一位国军班长死后被华侨将其尸骨掩埋在这里,但见荒冢凄凉,野草丛生。

    我乍闻之下,甚感惊讶,因为「八一三」上海战事爆发时,我正在安徽芜湖读初中,当时坚守上海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是我们学生心目中的抗日英雄,我们曾到街头游行歌颂宣传,呼吁国人慷慨捐输,支援他们打倒日本鬼子。

    不知他们后来竟沦为战俘,被送到这里作奴工葬身异域,我心中感到非常悲愤,更无颜面对英雄孤坟,静默地献上我无尽的哀悼。

    陈英强先生驾车继续前行约半个小时,到了一个广阔平原,看到一片建筑物。他说,日本投降后,澳洲政府特别辟建这块地方,供盟军各国在这里建立盟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馆及公墓,因此英、美、加拿大、澳洲及印度都在这里兴建纪念馆及墓地。惟独中国没有前来建馆及筑公墓,抗日国军官兵在此死后,多暴骨异域,令人寒心。二战后,连日本军人家属,每年都偕同和尚前来举办法会,超度亡魂,而我中国忠勇的八百壮士,死在这里,竟无人闻问!

    我回到布律士班办公室,写了一篇报告给台湾的国防及外交两部,说明「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日军进攻上海,国军血战数月撤退,留下八百壮士坚守四行仓库,最后弹尽粮绝,退至英租界被软禁。」

    「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占英国租界,八百孤军沦为俘虏,部分被日本送到巴纽拉堡,为日军作奴工,修筑防御工事,遭受迫害,死亡者数百人,有的被爱国华侨拣尸埋在荒山野冢,情景凄凉。」

    「战后澳洲政府特在拉堡郊外,划拨一块广阔土地,供盟军各国兴建纪念馆及公墓,英、美、加、澳、印度纪念馆及公墓均已建成,馆前树有其国旗在空中飘扬。独缺中国尚未兴建,空地仍保留在那里,拟请政府拨款兴建,以慰忠魂。」

后来接到国防部覆函,表示关切,允派员前往查勘,再作定夺。未久中澳断交,我下旗归台,此事遂不了了之,但这事却一直留存在我心中,成为我终生的遗憾。

(■沈克勤)


  《世界日报》
2009-03-01

http://www.worldjournal.com/wj-books_news.php?nt_seq_id=1852673&ct=87


转自:世界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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