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后期,姑妈从干校回到北京,在故宫翻译资料。每日骑车经西华门进故宫,在武英殿上班。我说您是武英殿大学士; 她说,搁前清,武英殿大学士可是正一品的大官,当不起;退两步也就是个武英殿行走,顶不济也落得紫禁城骑马的恩遇和荣典。
我去看她,走进油漆斑驳的大殿,到处堆放着字画古籍,杂乱无章。冲那份杂乱,顺走两件宝贝,大概也没人知道。
话说1982年,武英殿来了个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佬,此君名不见经传,却被故宫博物院院长夏鼐亲自接见。夏老年事已高,抢救被文革损坏的古籍千头万绪,即使国家主席陪同的外国总统政要来访,他也从不作陪。只因夏老少年在伦敦求学时曾住在此人祖父家,这样的贵客,咋着也要拨冗相见。来人拿出他祖父一直保留着的夏老在他家的留影,引得好一番感慨。他又拿出一个宋代花瓶,请夏老过目。夏鼐看着花瓶说,宋青花瓷不错,可惜是个残品。先生立马激动,不会吧?英国的专家都夸这是精品, 要不我也不会专程来找您老先生。夏鼐不慌不忙地说,中国瓷器上的线条有头有尾,端点处多是圆弧或同心圆,瓶口不会有直线纵贯,看来这是瓶口破损,精心打磨而成。那先生满脸通红鼻尖冒汗,夏先生,我可是花了成千上万英镑才淘得这个宝贝,您不会看走眼吧?夏鼐说,你祖父与我有恩,咋能哐你呢,我这儿有一对同样的,你看看就明白。小王,去养心殿把慈禧那对花瓶拿来。
后面的故事叙述会有些麻烦,简言之,这样的宝贝除了院长,没人有权动用,从一殿到另一殿要办很多手续,要有很多包装,多人看管运送,总之那先生见到中国花瓶的纹路后,彻底服气了。可怜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连全聚德烤鸭都没吃就灰溜溜地走了。文革把夏老折腾得不轻,伤病缠身,忙着办理退休手续,精力记忆大不如前,这对花瓶竟忘了请人送回养心殿,于是这就留在武英殿委曲蒙尘。
那年掌管英文版文物期刊编纂的是老马,四十年代的学运领袖,历史复杂,政审特别费劲,结果最后一个回城。只因曾是夏老的门生,被安排在武英殿工作,一时间还没有啥正式头衔,被戏称武英殿殿长。
他在北大校友联谊会上见过我姑妈,同在一个屋顶上班更加熟稔。这天见到我姑妈的退休申请,感慨万端,他说,小费呀,好歹你也是武英殿行走,两手空空让你退休,我问心有愧呀。等等,让我给你找点 souvenir (“纪念品”,但 souvenir 有些随便,非正式的意味,不好直译“纪念品”)他穿过屏风,在废铜烂铁中翻个遍也找不到一件称心如意的,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对花瓶上的时候,点了点头,有了。
这本不是啥大事,眼看着我姑妈抱着花瓶走出大殿,这事就结了。他还要组织政治学习,清理文革旧案,甄别启用干部,忙得像以前一样。两天过后,有人退休得宝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所有人都申请退休,只要养心殿的宝贝,武英殿内外山呼海啸,差点把黄琉璃瓦歇山顶掀翻。
夏鼐知道后,把门生故吏一应干部悉数招来训斥,明言再有人顺出一件文物, 哪怕是一张宣纸,一律以盗窃文物最论处。 沸沸扬扬的吵闹声渐渐平息。小道儿里流出一段未经证实的传闻,有人说那天早晨在交道口等红灯时,看见老马被叫驴踢了,正好踢中脑袋。
早年教育
1927年:就读于上海光华大学附属中学。
1930年:考入北平燕京大学。
1931年:转学至清华大学历史系。
1934年7月: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获文学士学位。
留学及初期考古经历
1934年10月:通过清华大学留美公费生考试,获得考古学部门的资格。
1935年春:在河南安阳参与殷墟考古发掘,受李济、梁思永和吴金鼎等学者指导。这次经历让他对中国考古学有了深入的理解。
1935年8月7日:因批准更改赴英国学习考古学。同年,他途经意大利和法国,于9月3日抵达伦敦。
英国学习经历
初期就读于伦敦的科陶德艺术学院,师从沃尔特·叶兹(Walter Perceval Yetts),专注于中国考古学的研究。
夏鼐的海外学习为其之后的学术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国际视野和方法论基础。他不仅是中国考古学的实践者,更是将现代考古学方法引入中国的推动者。
新近故宫博物院副院长王亚民,男,1959年出生,河北平山人,中共党员。1982年毕业于河北大学哲学系,1982年至1992年在河北人民出版社工作,历任编辑,编辑室副主任、主任,副社长。1992年10月至2004年任河北教育出版社社长、总编辑、党委书记。2004年1月任河北出版集团党委委员、管委会副主任,河北出版总社副社长。2006年8月任故宫博物院紫禁城出版社社长。2007年4月由文化部任命为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兼紫禁城出版社社长。2014年1月被文化部任命为故宫博物院常务副院长。
这样一个出生在没有一点文化素养的平山,受教育于二流学府,工作于三流文化部门,天晓得如何当上故宫博物院的副院长。他用临摹的古画代替真品,将真品盗出贩卖,最近被捕。他与夏鼐之别犹如泥云,他的发迹是熵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