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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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彬和小淘的故事 —— 1983年七月D

(2024-07-17 15:04:36) 下一个

1983/7/9 阴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爸爸对纸笔非常挑剔,没有称心如意的文具就不想写一个字。打开箱子,找出德国的圆珠笔(不好意思,有点崇洋媚外) ,接着写日记。

矿山村奶牛场只有几头奶牛,买牛奶要门路才能买到牛奶票,有了牛奶票还要肌肉,开门后能跟人疯抢才能得到一小瓶。煮牛奶也是巨大挑战,锅小炉口大,只有端着,一个不留神,牛奶就沸了。
今早凉快,哥俩沉睡不起,叫他们起来,把牛奶、鸡蛋灌下去,已经八点多了,爸爸匆匆赶了三十几里路,到校晚了,误了两节课。
晚上回家,兄弟俩洗得干干净净,坐在小凳上看电视。
饭后看书,小淘问:“爸爸,哥哥看太阳打嚏喷,为什么我一看到小人书里的太阳就打嚏喷?”

“你把书上的一切都当成真的呀。”
睡觉前,大彬把小瓶挂在他的小床头,问:“爸爸,要是小瓶尿满咋办?”“叫爸爸。”“好呀。”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发出均匀的鼾声。


 

1983/7/10 周日,在家休息
早上没看到美中合拍的《大鸟在中国》,大彬急得哭了一场,字也不想写了。不想写就算,写字本来是个开心的事儿,不高兴就别写。
邻居傅老师给他两个饺子,他端回来问:“妈妈,咱给人家装些什么,总不能还给人家一只空碗吧?”妈妈装了些泡菜。“呦,就这么点儿?”“不知道人家喜欢不喜欢。”泡菜送去,又换回来几个饺子,拿回来给弟弟吃。妈妈说:“饺子好吃吗?我也尝一个。”小淘一见碗里的饺子没了,手伸到妈妈嘴里,边哭边喊:“给我吐出来!” 闹得太邪乎,爸爸拉着他出去溜一圈,每逢这样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有爸爸能哄好这个顺毛驴。
妈妈说:“你这个急性子,走的比我跑的快,做的比我说的快。刚结婚的时候我做饭,饭先熟先吃饭,菜先熟先吃菜,从没有一口菜一口饭的时候。那会儿我真发愁,这样性急咋带孩子呢?没想你对小淘这么有耐心。”
晚上看电视,捷克的纪录片《鼹鼠》。最近几周,精彩的电视节目不断,有法国的《阿里巴巴》、日本的《尼尔斯》、英国的《双城记》,过去一代人可没有如此丰富彬化生活。



 

1983/7/11 周一 阴冷
天气骤变,全家人都感冒,妈妈竟卧床不起,让爸爸去替她请假,不用去医院,去坎儿下孙大夫家,让他捎话就行。太行山脚下的坡度很大,牛儿庄矿工人村坐落在阶梯里,上下两排房基地相差一两米,孙大夫家在低处,所以叫坎儿下。孙大夫不在,剛好碰到住在隔壁的护士小蒋,就托她代为请假。

妈妈在尺泽、孔最、太渊、迎香各穴位下针,又吃了几粒银翘解毒胶囊,出了一身热汗,觉得清爽不少。

下午大彬把外面衣服收回,扔在床上说:“妈妈,您把这几件衣服收好。”
“等你爸爸回来让他收。”
“您真的病得动不了劲儿了吗?”
小淘爬上床,头枕着妈妈的胳膊说:“妈妈,我挨着你,你的病就会好了。”

 

1983/7/12 阴冷
兄弟俩睡了一个下午,起来帮着做饭蒸茄子、炒鸡蛋,洋白菜炒肉片,味道不错,各吃了一碗。

下午小淘的右手拇指划破,疼得哭起来:“妈妈,我的手指肚破了,里面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肚子里面有肠子,手指肚也不例外)
爸爸下班,给他搽了红汞,包上纸片,硬纸板托着手臂,一根细绳吊在脖子上,装扮得像个伤兵,这让小淘很得意。

晚饭后历史课,按教程从武则天讲到安史之乱,都瞪大眼睛听着。妈妈说,他俩听不懂,记不住,不如讲童话故事。爸爸说开讲有益,有益无害,只顾耕耘,不计收获,(够鸡娃吧?给三五岁孩子讲安史之乱。)
小淘把咬了几口的西瓜递给妈妈:“吃一口我的西瓜吧。”
“小淘真好。”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吃我的西瓜吗?”
“因为妈妈辛苦。”
“不是,我想让你给我搽红肿。”(还不会发:“汞”这个音)
“新伤口搽红汞;旧伤口搽龙胆紫。”(妈妈可以不说通俗的红药水、紫药水,偏要说教科书上的名词,但爸爸讲历史不行。)

晚上闷热,坐在屋里就出汗。小淘找茬妖闹,往地上吐口水,还不能说他,说他就往妈妈身上吐,气得妈妈打了他几巴掌,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尽管天热心烦,谁也耐不住性子,但吐口水没犯天条啊,这两巴掌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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