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康弘听了慧后的建议,服用御米治疗鼻齁症引起的严重哮咳症,他整日萎靡不振,昏昏欲睡。慧后趁机将休妻诰书拿给他,又罗列了太子妃的各种不端行为,除了拒绝侍寝、婚后一年无出外,还有蔑视王规,不守妇德,目无尊卑,秽乱后宫等。
“秦将军英雄盖世,战功彪炳,英名威震天下,没想到,其后人竟如此不堪,唉!将门出犬子,虎父生豚儿……那就,按王后的意思办吧,朕对秦大将军已仁至义尽,问心无愧”,拓跋康弘萎靡不振,意兴阑珊,他懒得听慧后唠叨,看都没看便在敕书上加盖了御玺,一式两份,双方各自存证。
同泽临行前跟无衣约好了,最多半月就回来,如今他已逾期数日不归,无衣不免焦虑难安,她日盼夜盼,辗转难眠,惶惶不可终日,可又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他是否身陷泥淖,有无性命之虞。
无衣心急如焚,望眼欲穿,好容易捱到午时,紫鸢慌慌张张来报,说是荀公公来了。无衣先是愣了一下,心里倏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稀客啊,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同泽出事了?
荀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旁若无人,大摇大摆进了府,他高喊一声,“太子妃,接懿旨——”。
众人跪下,荀公公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王后敕曰:太子妃秦氏,原以贤良淑德、品行端正入宫,册为太子妃,期以克勤内助,共襄王室。然,一年多来,本宫察其行止,屡屡违规越矩,不守妇德,不遵礼训,与公序良俗背道而驰,且无心侍寝,不思繁衍子嗣,有违宗庙,契合《七出》之约,经圣上允准,自即日起,黜其妃位,解除婚契,复其本姓,离归本宗,两造姻亲之谊至此而绝,王室一应赐物,除妆奁私产外,悉数缴还,钦此。”
无衣颤巍巍接过休书,她还没从震惊与难以置信中反应过来,荀公公又道:“太子妃,呃不,秦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王后娘娘吩咐了,你们主仆天黑之前必须离宫。”
无衣知道敕命已下,上意难改,自己即使浑身是嘴,也无法替自己申辩,她好声好气央道:“劳烦公公跟母后通融一下,太子爷出宫寻医问药多日,大概就在这几天就能回来,妾身与太子爷合卺一载有余,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只要见上太子爷一面,与之辞行后便会即刻离宫,妾身可在此对天起誓,绝无戏言。”
荀公公撇了撇嘴,道:“秦姑娘,你也太抬举老奴了。王后娘娘的旨意,连圣上都要敬重三分呢,老奴何德何能,敢忤逆娘娘懿旨?说白了,老奴就是个传声筒,话传到了,老奴得赶紧回去跟娘娘交差。”
无衣不死心,又道:“那,劳烦公公通禀一下,妾身要面圣。”
荀公公皮笑肉不笑,道:“嘿嘿,敕书上有陛下亲自盖的御玺,你说,面圣有用么?秦姑娘,你有空在这儿跟老奴瞎掰扯,还不如赶紧收拾收拾吧,天色不早了,耽误了时辰,娘娘那边不好交待。再者说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非要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对不?”
无衣忿然不平,可又不甘心就这么与同泽不辞而别,兴许余生与他再无相见的机会。她见说不通荀公公,便想去找同裳帮忙,毕竟王后娘娘是他的生母,他说话兴许管用。
无衣撇下荀公公,自顾自往外走,门外不知何时来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呼啦啦把她给拦住了。依无衣的武功,原本她是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的,可毕竟这是在大内,非比寻常处所,容不得人撒野,况且,自己如今只是个庶民,已不是太子妃,更不能为所欲为。
无衣按捺住冲动的心,想了想,为了同泽,也只好忍了。她悻悻地退回来,跟荀公公说:“公公,太子爷赐予妾身的定情玉佩,可否留给妾身做个念想?”
荀公公断然拒绝:“‘王室一应赐物,除妆奁私产外,悉数缴还’,此乃王后娘娘敕命,你想违旨不遵?知道后果么?”
无衣无奈,回书房给同泽留下一封信,又将那枚玉佩置于其上,然后带着紫鸢跟采莲,带上些随身物品,上了车。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变得昏暗,月亮急不可耐,赶在太阳彻底消失前便早早地升上了天空。十几个禁卫军,说是护送,实则押解,他们尾随无衣的马车缓缓前行,出了宫门,直奔大渊而去。
同裳远远瞧见一辆马车,黄昏时分出宫,还有不少禁卫军跟随,他甚感疑惑:若无急事,谁会在这个时候出行?
他过去,问正目送马车出行的荀公公:“公公可知,何人此时出宫?有何要事?前往何处?”
荀公公见是同裳,怕他横插一杠子,坏了好事,便含糊其辞,道:“给翼王殿下请安……是奉王后娘娘懿旨,前往大渊国的,呃,不为别的,还是为着两国姻亲之事,娘娘的意思,怕夜长梦多,及早不及晚。”
同裳误以为,母后这是为着自己与长荣公主的婚事,又派人去大渊说亲,他心生不悦,眉头轻蹙,埋怨道:“荀公公,本王跟你说过多少回,让你少在母后面前添油加醋,你怎么老是记吃不记打?再说一遍,本王的婚事,本王要自己作主。”
荀公公道:“殿下抬举,老奴深感惶恐。老奴人卑言微,有自知之明,安敢在娘娘面前妄言?不过,依老奴拙见,王后娘娘对殿下舐犊情深,慈恩浩荡,连老奴这个外人,都感同身受。”
同裳用鼻子出了口气,不屑道:“哼,既如此,下回母后再提及此事,你装哑巴总会吧?”
同裳气咻咻扭头就走,荀公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恭送王爷。”
***明日回国,就先贴到这里,十月底回来后再给朋友们继续讲故事,欢迎留言,多谢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