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公公展开程速递过来的一封飞鸽密书,细细品味:蚩戊金日前突然暴亡,死因不明,太子矢尉犁继位。
程速见他愁眉不展,问:“看来,戎勒王与义父达成的协议恐怕要泡汤,义父,怎么办?”
“唉,可惜了那颗蛟珠”,荀公公轻轻摇了下头,扼腕叹息之余,又道:“看来,指望不上戎勒国了……那就,先把水搅浑了,才好摸鱼。”
程速道:“义父尽管吩咐,速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嗯,速儿不愧是义父亲手栽培大的,有担当,好!”荀公公赞毕,又慢悠悠道:“事情没那么严重,咱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义父活了这么多年,屁股一直坐在火山上,刀口舔血,与虎谋皮,咱家什么风浪没见过?!能四两拔千斤的事,为何还要使蛮力?!神机妙算可抵十万雄兵。”
“义父谋略过人,运筹帷幄,速儿愿闻妙计。”
荀公公狞笑了两声,道:“你主外,义父主内,我们父子齐心合力,哼哼,此番定要把王宫搅个昏天黑地,以报我荀氏一门血海深仇,也给速儿你一个享荣华富贵,做人上人的契机。”
程速心领神会,问:“义父,您是不是,要速儿在太子回程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神不知、鬼不觉,送他西去?”
“嗯,牲畜养肥了,是到了献祭的时候了”,荀公公微微点了点头,下定决心道:“速儿,你带上两个,哦不,六个死士一起去,此番你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成败在此一举。”
“义父,杀鸡焉用牛刀!就他副弱不禁风的痨病鬼样子,手无缚鸡之力,速儿好歹也是个练家子,对付他,速儿单打独斗即可,人多反而可能暴露踪迹。”
荀公公眉头一蹙,道:“此一举,乃攸关你我生死之战,断不可轻敌!连慧后那个妇道人家,对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你记住了,谋定而后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程速施礼辞别:“速儿谨遵义父教诲,这就去操办,请义父静候佳音。”
荀公公放心不下,嘱咐他:“做得利索点儿,不能留半点痕迹……无论死了的、伤了的,均就地掩埋,不可有妇人之仁。”
次日上午,荀公公急匆匆赶去慈仁宫,慧王后见他气喘吁吁,面露不悦,道:“荀公公,今儿咋这会儿才来?都日上三竿了,难不成,你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娘娘明察,老奴一向谨小慎微,恪尽职守,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奴也不敢对娘娘有丝毫怠慢”,荀公公赶忙伏地请罪,谎称:“老奴刚才在宫里偶遇翼王殿下,多耽搁了会儿,因此耽误了侍奉娘娘,望娘娘恕罪。”
“这还差不多……起来吧,本宫知你忠心不二”,慧后问:“裳儿找你何事?为了什么?”
荀公公目光飘忽,他故作小心谨慎,闪烁其词:“殿下,呃……让老奴去找彤史女官……查询太子妃的侍寝记录,老奴不敢不从,也不敢多嘴打听……殿下的意图,呃,老奴不得而知,亦不敢妄自臆测。”
慧后闻言脸色骤变,一股急火攻心,她顾不得体面,忍不住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贵为王爷,成何体统!这是他该问的事?!他把王家的颜面置于何处?!”
慧后把持后宫多年,男女之情早已司空见惯,那点猫腻,她一眼便能看透。她想着,自己隐忍克制多年,谋算来、谋算去,不就是一心为着把儿子扶上大位?可他呢?烂泥糊不上墙,竟然为了个女人低三下四,纡尊降贵……慧后越想越恼,跟吞了只苍蝇一般,她咽不下、吐不出,暗忖:裳儿这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跟那个贱人纠缠不清?!男欢女爱,堪比洪水猛兽,他那个混不吝,发起癫来,连我这为娘的话他都能当耳旁风……不行!还是得赶紧想方设法,及早阻断了他的念头。
荀公公见慧后暴跳如雷,失了斯文理智,便趁机火上浇油:“娘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往今来,成就多少风流佳话。太子妃文武双全,貌若天仙,也难怪殿下心动,‘食色,性也’,连圣人都不能免俗。更何况,他二人早就相识、相知,可谓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可惜,造化弄人,阴差阳错……”
“放屁!”慧后愈发抓狂,从来都是她颐指气使,恣意妄为,一想到自己玩儿了一辈子鹰,到头来却被鹰啄了眼,她怒不可遏,口出粗言,吼道:“那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我北鄢王家念她身世凄凉,以慈悲为怀,在她走投无路之际收留了她,还抬举她为太子妃,而她呢?却恩将仇报!身为太子妃,理当谨言慎行,可她却不守妇规女诫,秽乱后宫。自己的男人不中用,她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勾引吾儿。哼,本宫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这,这这,叫本宫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老奴多嘴,该打!”荀公公赶紧扇了自己俩嘴巴,又端来一杯水递给慧后,他低声下气劝道:“娘娘息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娘娘,还是赶紧给殿下议门亲吧。长荣公主才貌双全,德才兼备,又是我北鄢长公主的嫡女,此秦晋之美,亲上加亲,实乃天作之合啊。再者说了,待王爷娶了妻、生了子,也许殿下就收心了。”
“两码事。裳儿娶亲,娶谁家女本宫自有主张”,慧后余怒未消,一扬手将手里的那茶杯摔掉,她咬牙切齿道:“那个女人留不得了。”
荀公公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慧后不耐烦,斥道:“讲!最烦你这墨迹劲儿,成心想惹本宫着急怎么着?”
荀公公撺掇道:“娘娘,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老奴斗胆进言,与其养虎为患,贻害无穷,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杀了?”
“……休了!”
慧后转怒为喜,她嘴角一扬,笑道:“呵呵,公公足智多谋,手段圆滑,倒是本宫小瞧你了。”
荀公公道:“太子爷出门半个多月了,迄今未归,不如趁此良机,找个理由把她给休了,待太子爷回宫,生米早已煮成熟饭,他还能怎样?难不成还要责怪娘娘?”
慧后迟疑了片刻,道:“陛下与秦将军有莫逆之交,恐怕不会恩准。”
荀公公道:“天道有常,各行其轨。陛下负责天下大事,军政要务,日理万机,娘娘引领后宫,后宫赏罚惩戒之事,自然是娘娘您说了算!”
“嗯,公公说得在理,那么,理由呢?总不能无缘无故休了那贱人,落人口舌,本宫跟群臣也无法交待啊。”
荀公公道:“理由还不是现成的?‘七出’的头一条便是,无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怎能无后?娘娘为北鄢的江山社稷着想,并非心存个人恩怨、一己私念。”
慧后道:“可是,我北鄢国在‘七出’之上还有个‘三不去’,其中之一便是,妻无娘家可回,不可休。”
荀公公狡黠一笑,又道:“太子妃是从大渊国嫁过来的,她的娘家亲人,难道不是大渊丞相孙致远?”
慧后心领神会,笑道:“呵呵呵,公公真乃本宫得力干将,工于心计,算无遗策,论机智谋略,公公堪比卧龙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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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速儿看来是个废物点心,轻敌,这是送给同泽的机会铲除荀公公啊。说不定这对义父子还要来个为了自保而对质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