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同裳拿着卖柴攒下的十文钱给小伍,想要换回自己的那只龙凤呈祥玉佩,小伍十分稀罕那只精美的玉佩,竟耍起赖来,他白眼一翻,道:“我让你十日之内来换,如今都快百日了,钱你自个儿留着吧,权当是我买的,咱钱货两讫。”
同裳怒火中烧,冷冷地道:“什么叫钱货两讫?!钱是我的钱,货是我的货,我又没想卖,难不成你想空手套白狼?劝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小伍还没吱声,一旁看热闹的不干了,直起哄架秧子,乌孙宛冷嘲热讽道:“霍霍,小伍啊,是男人不是?咱戎勒汉子向来都是倒肉不倒架子,你输给我也就罢了,咱自家兄弟,不丢人,可输给个茹毛饮血、不开化的北蛮子,不怕倒了时运?”
小伍被乌孙宛撺掇得心头火起,他气冲冲回厨房抄来一根烧火的通条,二话不说,朝着同裳劈头盖脸狠狠打下去,他边打边骂:“你个不识好歹吃白食的狗东西,我好吃好喝伺候你,给脸你不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今儿干脆一棍子打死你,每日省下两顿饭。”
同裳拿胳膊拼命护住头,被小伍打得遍体鳞伤,他心里默默念着父王的谆谆告诫,“鹰立如睡,虎行似病,地低为海,人低为王,圣者无名,大者无形,聪慧不露,才华不逞,忍辱负重”,他忍着,强忍着,直到被小伍打得不省人事。
夜幕降临,四周寂静。蜷缩在茅草堆上的同裳醒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四面漏风的柴屋来,浑身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只是,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阵阵发作的绞痛,令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同裳想着,‘国仇家恨犹在,奇耻大辱未雪,山河蒙羞,黎民涂炭,心愿未竟,此身却要先去了’,心里不免一阵难过不舍,突然,一阵悉悉簌簌的音响过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轻呼唤:“同裳哥哥,同裳哥哥,你在里面吗?”
同裳心里一惊,不知丹誉如何能找到这里,又是半夜三更时分,他随即心里一暖,又有点窃喜:救命之人到了。“我在,进来吧”,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应了一声。
门虚掩着,丹誉轻轻一推,门“吱扭”一声就开了,丹誉溜进门来,见他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不禁又心疼、又气愤,她咬牙切齿道:“是哪个混帐王八蛋下这么狠的手,告诉我,我去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同裳没理会她的问话,问:“你怎么找到了这里?天黑,那么远的路。”
丹誉道:“我跟爹爹经常要在夜里采药,趁着露水还在的时候,采摘一些尚未开花的药材,我从不知道怕黑,还有,我们每个月都要下山一、两次,给王宫送些药材、山珍什么的,顺便买些日常用品带回去,我对王宫很熟,跟回自个儿家似的。”
同裳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就糟了。”
丹誉嘴一撇,不屑道:“禁卫军很了不起吗?比山里的狼虫虎豹还嚣张?姑奶奶我天不怕、地不怕,难道会怕他几个禁卫兵?!”
同裳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丹誉道:“鼻子底下有张嘴,我那么笨,不会打听?我白天没见到你,担心你毒发,就下山来找你,名叫同裳的北鄢人,戎勒能有几个?整个都城都找不到第二个……原来你是北鄢太子哦,怪不得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情世故。”
同裳苦笑一下,问:“你带了解药?”
丹誉道:“你以为呢?我又不是神仙姐姐下凡,大老远跑来跟你谈情说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我真的是神仙姐姐思凡下界,我也不会看上你。”
同裳淡然道:“那就好,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
丹誉盯着他,问:“你就不好奇,问个为什么?”
“身外之事,与我何干?”同裳伸手,道:“解药拿来。”
丹誉一撇嘴,埋怨道:“还真是个呆子,眼瞎心也瞎”,她取出一粒药丸给同裳服下,又递给他一盒跌打损伤膏,道:“这是我爹爹用麋鹿油拌上止血化瘀的草药熬制的膏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要我帮你敷药吗?”
同裳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你的药膏。”
丹誉见同裳浑身是伤,怒问:“到底哪个王八蛋对你下的手?告诉我,姑奶奶去找他算账!”
同裳道:“不劳姑娘,冤有头、债有主,各人的债各人讨,回头我自己来。”
丹誉啧啧了两下,道:“你看你这副弱不禁风、病病歪歪的样子,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报得了仇?我这人,就图个痛快,从不留隔夜仇。”
同裳问:“我伤了你的鸡冠蛇,怎么也没见你找我报仇?”
“你例外”,丹誉大咧咧地回了他一嘴,临走前嘱咐他:“记得三天后去无情崖找我,我可懒得跑过来找你,你自己的命,你自己看着办,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噢。”
这一章看得好难过,可又觉得好甜,泪点还是低啊,明明没有情,却处处透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