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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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廷锴底“尾巴” /萃

(2009-01-07 22:44:48) 下一个

蔡廷锴底尾巴”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蔡廷锴虽然够不上说是造时势的英雄,然而他的确是时势所造成的英雄,看吧!不是人人都把他看成『民族英雄』,『爱国健儿』吗;不是有了蔡廷锴香烟,蔡廷锴毛布,蔡廷锴三个字,被一般投机商人当作商标用吗?名字而能成商标,非英雄而何?然而拆开天窗说亮话,所谓民族英雄者,原也不过如此如此而已。在下与蔡廷锴叨有一日之雅,对于他的往事,稍知一二;尤其是他的所谓『尾巴故事』,知之甚详,现在把他写出,足见所谓英雄者,能大能小,能伸能屈,固非常人所能及也。

出身绿林著名高佬

    说到英雄的出身,原也不同凡俗,他是生长绿林,有声草泽,绰号高老蔡,这当然也不足为英雄辱,因为英雄不论出身,尤其是中国历史上,英雄豪杰之出身于草莽者,正大有人在,所以我们不仅不能以此菲薄英雄,而正因为英雄是起于草莽,更觉可敬。他在广东南路高雷一带绿林豪侠中,也相当有名,因为他曾占据过徐闻县属的十万大山,与官军对抗。但英雄究竟是英雄,他眼看做缘林豪客,总不是办法,所以后来就由官军收编,隶第一师邓铿部下,当一名连长。继升营长,隶属于第一旅陈铭枢部下。后来粤军第一师改编为第四军,陈铭枢的第一旅改编为第四军第十师,我们英雄就成了第十师部下的一员营长了。十四年冬,陈铭枢率师南征,转战于南路及琼崖各属,此地是我们英雄旧游之地,地理熟识,加以英雄作战颇勇,故颇建战功,邓本殷打败,南路肃清以后,论功行赏,我们英雄就由营长而升为团长——第十师第二十八团团长了。

结识CP号称左倾

    南路讨邓之役,我们英雄不仅升为官,而且还在海口结识了一位南国佳人张彩娥,英雄美人,相得益彰,英雄之喜可知也。不仅此也,南路讨邓之役,在英雄生命史中,尚有更重之关键在,盖英雄于此役结识十二师(张发奎)政治部主任廖乾吾,此事与其后之由营长而团长,由团长而师长,有极重之关键在焉。廖为CP,且颇有相当地位,英雄此时,以营长之微而结识政治部主任,故十分巴结,廖氏亦嘉其年青有为,引为知己,当南征军入据琼州之日,开军民联欢会,由廖乾吾之十二师政治部主持一切,英雄预约于廖,自请讲演,廖嘉许之,而告以讲演时应注意于工农利益,方能得民众拥护,此盖CP之老法宝也。英雄颔之。联欢会既开,英雄跃跃欲试,张难先讲演既毕,英雄即跃上讲台,大讲其拥护工农利益。会毕,是日晚上,英雄谒廖于政治部,叩以今日之讲演如何?廖莞然答曰:营长之讲演殊佳,唯『丢那妈』太多耳,政治部之书记员,曾纪营长之讲演,全篇有三十几个『丢那妈』。廖以为英雄果左倾,故当班师广州以后,在军委周恩来面前,极力推许英雄为『左派』,故英雄之能由营长而团长,亦不无多少关系也。英雄既升团长,又得佳人,乃筑金屋于省城东山龟岗三马路,红楼一角,英雄美人(所谓美人者英雄心目中之美人也)相聚于中,为东山平添不少生色。无如英雄碌碌于军中事,在家时少,致美人终于随一培正学校学生去,不复为英雄所有矣。此事在英雄精神上当然不能不说受相当打击,但英雄非凡人也,大丈夫何患无妻?失妻何足介意?故英雄对此事不复再提矣。 

尾巴典故原因如此

    十五年北伐军出发之前,英雄由防地来省城,某日,在四军前辈陈可钰家,陪陈可钰等雀战。陈因历史关系,在四军中有特殊地位,其潜势力甚至在李济琛之上,四军将领,自军长至连排长,无不敬畏之,故在四军中有太上军长之称。适英雄之位置,在太上军长之上。英雄不仅善将兵,且善打牌,故大胜。三圈既毕,四圈开始,可钰方作庄,东风白板碰出,定发财与一筒对倒。而英雄适亦吊发财麻将,对家出一发财,英雄正要和出,而下家之太上军长,已将四番和出矣。太上军长于得意忘形之际,固不知上家亦需此发财,已被掠和。但英雄究非凡人,不掠庄家之和而和,仅将牌移至太上军长面前,苦笑曰:我之牌亦甚佳也,惜君已先和矣。言已,即将牌推入乱牌中。太上军长愕然,心感英雄之高谊,但太上军长之为人,亦殊古怪,虽蒙英雄如此高谊,而似有不怿。是夜,适英雄之上司陈真如(铭枢)往谒可钰,可钰密谓真如曰:英雄貌似忠实而心不可测,宜善防之。真如询以故,可钰曰:我今日见其尾巴?故知其不可靠也。真如再询其何谓见其尾巴?可钰以日间打牌之事告。从此『蔡廷锴的尾巴』之故事,在第四军中,成为无人不知之笑谈矣。

汀泗之役蔡曾受伤

    十五年前,北伐军自粤出发,陈真如以十师师长而兼四军指挥官,率十师十二师两师出发,英雄时任二十八团团长,亦随军出发。汀泗桥之役,由真如亲自指挥,二十八团本担任正面,与敌接触后,不支欲退,真如责英雄死守,不准其退一步,英雄无奈,其欲退却者凡三次,真如均不准。并谓尔如退,则先杀尔以殉,英雄无奈。无何?左腿忽受伤,或曰,此英雄自击也,在下以非目睹,不敢置信。英雄既带花,二十八团益不支,幸此时左翼叶挺之独立团大获胜利,而十二师三十五团第三营营长梁秉枢,亦率部由后方至,加入正面,士气大振,乃转败为胜。时廖乾吾亦在火线观战,抚英雄而慰之曰:今日无君,大事殆矣。英雄颔之,面有得色,已忘其左腿之伤矣。其后始知英雄之左腿,仅擦伤皮肤而已。英雄告乾吾曰:今日虽胜,亦云险矣。言次,以伤腿示廖,廖慰之,并告之曰:君亦天上星宿也,自有洪福,故无碍也。英雄又大笑。

张廖帮忙得升师长

    武汉克复之后,第四军又转战江西,马迴岭之役,英雄以故,被指挥官记过一次,但此事固无损于英雄也。江西既定,四军班师武汉,未几,真如即升任第十一军军长,而原来之第十师,乃扩编为第十,二十四,二十六三师。师变成军,师长升军长;三团变成三师,则团长皆有升师长希望矣。唯真如以英雄有尾巴故,雅不愿升其为师长。英雄知之,大起恐慌,乃终日奔走于公共体育场(四军军部所在地)张向华廖乾吾处,恳为说项,张不置可否,独廖以其『左倾』也,极力为之吹嘘,复由张廖两人,向邓泽生(演达)说项,转达真如,终以尾巴之神通广大,而英雄乃如愿以偿,由二十八团团长升第十师师长矣。英雄于得意忘形之际,宴廖乾吾于汉口普海春,并邀叶希夷(挺)等CP作陪,大唱其左倾论调,席终,乾吾笑语英雄曰:君今日又来了一百个丢那妈矣。英雄又大笑。盖铁军将领中,英雄以善笑著名也。

不肯东行尾巴再见

    未几,政局又有变动,盖此时南京已下,宁汉分裂之势已成。真如以拥蒋故,悄然弃部而遁,离武汉至南京。当其离武汉之前夕,在汉口东方旅馆召集所部亲信师团长讨论,愿随去南京者偕行,不去者听。时蒋光鼐等皆愿随真如至南京,独英雄默然,意即不愿去也。真如乃愤然曰:我固知汝有尾巴,可不必去。次日,武汉三镇,即传陈铭枢失踪,而陈部高级军官如蒋光鼐等,亦皆潜逃,独英雄不走,且往访邓泽生曰:彼等反革命,故皆逃,我第十师皆革命者,故不逃。泽生慰之,嘉奖备至。时英雄有一奢望,即真如走后,所遗十一军长缺,颇欲得归己有也。乃次日,政府即发表张向华以四军副军长兼领十一军军长,且将十一军之二十四二十六两师,大加改组,调叶挺任二十四师师长,许志锐任二十六师师长、英雄大失所望,对人颇有怨言,而『丢那妈』乃更不离口矣。事为邓泽生张向华所知,对英雄颇表不满,欲解决之,独廖乾吾以其为『左倾』也,竭力维持之,故仍任十师师长如故。

克西华初识徐名鸿     不久,武汉政府举行北伐,张向华率四军十一一军及独立第五师(贺龙部)出发。当时原规定张向华留一师在后方留守,英雄即向向华请求,愿留后方,但向华告以军委曾已决定留叶希夷之二十四师卫戌武昌,十师须出发也。英雄怏怏而退。及至河南,即开至豫东。时朱晖日以二十五师师长而任十一军副军长,指挥十一军,英雄首先表示不服朱之调遣,向华无奈,乃亲自指挥十一军。其后十师占领西华,英雄即自委一同乡姜某为县长,为总政治部所知,邓泽生乃下令即将姜撤职,而贻书责向华不能严束部下,向华以原函示英雄,英雄赧然。翌日,英雄即高唱辞职矣,而辞呈不上,向华以只闻英雄辞职之说,而不见英雄之辞呈,以询乾吾。乾吾向以英雄为『左倾』也,故处处左袒英雄为之解释。向华亦以军事时期,将领不宜多所更调,随亦置之。时英雄于交结四军政治部主任廖乾吾外,对于十一军政治部主任徐名鸿,亦竭力交欢,盖徐亦系CP,且系英雄同乡也。英雄深欲藉CP之力,以助其发展,故对向华反不放在眼中,而对CP字号则极力联络也。向华亦熟知英雄有『尾巴』,故处处防止,而两个政治部主任,则处处为其袒护也。但北伐胜利以后,班师武汉,张向华升任第二方面军总指挥,所部亦各有升迁,独英雄只一十师师长,故郁郁不得志。

开南昌参加行动会 

    河南班师以后,不久武汉局势即日非。张向华之第二方面军,徘徊于东征南归之间而意未决,此时之英雄亦颇思别有发展。无何,第二方面军已决定南回广东,自七月中旬起,所部即已陆续自湖北开拔,赴江西,预备转回广东也。八月一日上午,英雄率第十师由德安开至南昌,时南昌甫经贺龙叶挺之暴动,C字号正在省政府开大会,讨论成立革命委员会,而英雄犹睡在鼓中,不知有这么回事。及至开进南昌,始知事情严重,然英雄之所以为英雄也,固有临机应变之才。英雄既知共党巳起事,而自己已成入网之鱼,乃毅然至江西大旅社贺龙之司令部,与贺龙叶挺谭平山廖乾吾等会见,以愉快而坚决之态度表示曰:『丢那妈!你们干得真好,我早就想这样干的,丢那妈!你们再不干,我一个人要干起来了,丢那妈』!

不升官又图觅故主 

    在几声丢那妈之下,大得贺龙等赞许,而所谓革命委员会选举结果,英雄大名,亦赫然列入矣。且除革命委员会委员之外,尚任参谋团参谋,不用说,第十师师长则仍旧也。时英雄乃颇觉失望。盖英雄以贺龙既升为总指挥,且兼主席团,而叶挺亦升为十一军军长,且兼前敌总指挥矣,而自己则不仅主席团总指挥不能得,并一军长而无之,其何以慰情也?故其心中之不乐,不待言也。八月二日晨,英雄访革命委员会主角周恩来于皇殿侧炮兵营,叩以军饷何日可发?周以无款对,英雄乃谓无饷发,行军殊困难也。恩来慰之,允为设法。是日革命委员会接收江西省银行,得现款八千元,思来乃请财政委员会主席林伯渠(祖涵),对第十师特别优待,拨二千元,盖当时规定每师只拨千元也。英雄得二千元,不足,一再要挟,得三千五百元,始罢。八月四日,第十一军自南昌向抚州出发,八月七日,到达,则仅有二十四师(师长周士第)及二十五师(师长顾某),而不见他十师。候至八月八日,贺龙率第二十军一二三三师及革命委员会至抚州,仍不见第十师来。遣使探之,八月九日,始得报曰:蔡师长反水矣。至十日,乃得详报,始知英雄于南昌至抚州途中,决心反水,将三十团团长范荩(CP也),及所有C P官长政治工作人员,统统缚之而带往福建,预备投故主陈铭枢去矣。廖乾吾得报,不知所措,呢喃而曰:想不到这坏蛋会变到这样。叶挺则顿足而叹曰:我早知这有尾巴的傢伙靠不住,而你们偏相信他。林祖涵则苦笑曰:可惜被他骗了三千五百元去。参谋团手枪营营长李鸣珂挺身而出曰:我去追他回来枪毙他!恩来笑曰:他有尾巴的,你怎么追得他到。

原载:《现代史料》第四集(上海:海天出版社,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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