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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七岁。
虽然我在寄养的爷爷奶奶家很‘享福’,不像同龄的女孩,要帮家里做很多杂活。但我还记得当时奶奶肩膀疼得厉害,挑不了水。爷爷以前受过伤,背半驼了,一直不能干重活的。于是我便自告奋勇的要承担这个任务。
我的同院同班同桌好朋友妮娜愿意帮忙,于是我俩组成‘互助组’,一根扁担一只桶,一前一后,摇摇摆摆的去井边‘抬’水。
水井离家不远,过马路走几百步,就在石桥下。那是一个泉眼,周围用石头垒成一个小池子,清水从中间咕嘟咕嘟的冒着。大人们来担水,都不用放下桶和扁担,站上石头,腰一弯,单手把桶往水里一摁一提,搁在边上;再一侧身把另一只桶装满,一直腰,晃晃悠悠的就挑走了。
咱俩不行呀,比那大木桶高不了多少,心里羡慕着,不知道哪天才能做那么优美的动作哩!奶奶往桶里放了一个葫芦瓢,教我们把水一瓢瓢的舀进桶里再抬回家。哈,第一次我们心大,先舀了大半桶,结果没抬起来。泼掉了好几瓢才把桶抬离了地面。可步调不一致啊 ~~~ 我扭这边她奔那边,跌跌撞撞的,还歇了好几气才到家,一看水 ~~~ 只剩盖着桶底的一小层了。
万事开头难吗,俩小丫头没放弃,很快就配合默契了。慢慢的水从小半桶变成大半桶,水面放两片菜叶,也不洒出来啦。装满我家的陶缸再装她家的,有时还帮别的邻居家抬水。再大一点我们就各自挑着自己家的桶,一起去挑水。还是先挑小半桶,歇好几气才到家。等到可以一气挑到家了,就开始每只桶里增加一瓢水 ~~~ 就这样,到我十岁离开那里时,已经可以晃晃悠悠的挑大半桶水了。
父母家挑水的路程要远好几倍,而且一路都是上坡。水井也很不一样:是离地一丈来深的那种。水井很大,很深;地面是石板盖着的,留了几个圆形的井口,就像《地道战》里那种北方的井口,只不过井口下面的水是一体连着的。桶上也不拴绳子,扁担两头烙俩孔,穿两条带钩子的铁链,钩在桶把上,倒是蛮方便。到了井边,一看人打水就傻眼了。人家也不用绳子,扁担钩着一只桶吊进井口;双手握住扁担的另一头,还得弯着点腰才能够到水面。然后用扁担拖着桶,在水面来回划几下,手一沉,桶口一偏就装满水了,再倒腾着左右手把桶提上来。
俺照着把桶放下去吧,可那木桶在水面歪来倒去的就是不肯低头去喝水。没捣两下,铁钩和桶把分开了。那自由了的桶,东闪西躲的不再上钩,还漂啊漂的从这个井口漂到另一个井口。我急得直冒汗,好几次想哭又没哭出来;想扔了扁担吧,又怕回家挨亲奶奶骂 ~~~ 还好当时几乎全城的人都用那个水井,井边总是有人,每次都碰上热心人帮我把桶捞出来,又教我怎么使巧劲,把水打上来。就这样,没过多久,咱也能潇洒自如的把木桶在水面上划来划去,撇开掉下去的树叶等,让它乖乖地喝饱了清水再上来。
挑水一般是每天放学之后,要跑三趟才够一家人一天的用度。碰上久旱无雨,井里的水会见底。天不亮人少的时候才可以打上水来。上了高中后我开始晨跑,索性先去挑水。那会儿也没有电视,晚上八点多就睡觉了,所以早上能起早。记得有个早上醒来,见窗外已经发白,就起来去挑水了。很奇怪路上没什么人,倒是狗们比平时凶,有几只还一路叫着跟着。心里有些害怕,几乎是半跑着挑回家的。累得够呛,见月色很好,就搬了张小凳坐在外面消汗。过了一会儿妈妈披着衣服出来了,问我坐在外面干什么?我说歇一会再去跑步。她说你疯了,才三点钟!
有几次天干得厉害,井里半夜也没水出来了。怎么办呢?呵,几乎全城的人都到两三里地以外的一个叫‘大地庄’的村子取水。那队伍浩浩荡荡的,还颇为壮观。农村的景致我总是看不够,那里的井又跟我初学挑水的那个差不多,哗哗响着的泉眼似乎永远不干竭 ~~~ 觉得格外亲切。再加上都是跟朋友结伴而行,回家晚了也不用做别的家务,不但不觉得累,还挺喜欢的呢。
后来父亲工作的水电局要建造新宿舍,领导决定装上自来水。那可是全山城第一栋水管接到厨房的宿舍喔 ~~~ 父亲颇有几分得意的跟我们说:‘县长县委书记他们都还没有呢 ~~~ 哈哈,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搬进新居后,我那一双刚换没多久,还挺时髦的新铁桶就被闲置。不过没闲多久,就又跟着我到广阔天地练红心去了。那段回忆,就留着在‘下乡雨点’那个系列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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