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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籍华裔张纯如与《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

(2007-01-29 06:30:22) 下一个
 
美籍华裔张纯如与《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

美籍华裔张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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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籍华裔张纯如与《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

2001年,张纯如(右)在美国旧金山的新闻发布会上。


  在美国历史上,只有两位华人的书进入过美国最权威的畅销书排行榜--《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一位是《喜福会》的作者谭恩美,还有一位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张纯如小姐。1997年,她出版了记叙侵华日军在南京屠城罪行的英文专著《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

  她和她的这本书在全世界造成了"震动",该书在出版当年连续三个月攀上畅销书排行榜,再版了15次,印量达50万册。她的这本书,对于欧美是一次震撼心灵的披露,因为此前

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英文著作数量为零,中国专家在这方面的专著也没有译作,因此欧美人对于南京大屠杀知之甚少,或者说是根本就无知。张纯如这本书的出版有如一颗重磅炸弹,一掷出立即轰动了全美,一段真实的历史浮出了水面。

  《被遗忘的大屠杀》还引起了白宫的关注,白宫专门购进数册给美国领导人阅读,之后,美国国会在1998年通过了一项谴责案,要求日本认真反省历史。而在美国的华人和犹太人聚集地加州,州议会也在1998年做出了修改有关教科书条款的决议,要求加州地区使用的所有历史教科书都要增加日军"南京大屠杀"的内容。

  欧风美雨,满嘴洋文,改不了张纯如的一颗中国心,她的血脉中流淌着中国人的血,这笔历史的陈账要由她来算清。

  张纯如是上世纪60年代末出生在美国的华裔,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美国人。她的父母1960年代初从台湾移民美国,父亲是物理学家,母亲是微生物专家,她的父亲1970年代末曾随美籍华裔物理学家代表团访问过祖国大陆,并受到过邓小平的接见。

  张纯如的父母并没有亲历过南京大屠杀,但他们的童年及少年时代是在战乱中度过的,这场浩劫是由家中亲历过大屠杀的长辈告诉他们的。张纯如的外公张铁君是著名报人,曾任《中华日报》总主笔,抗战时期参加过国民政府的工作,当年曾身陷南京,对南京大屠杀有直接经历,他的讲述给张纯如的父母留下了丝丝缕缕的记忆片断。

  张纯如很小的时候就听父母断断续续讲过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事情,父母希望她作为中国人的后代,不要忘记20世纪三四十年代日本侵略中国给中国造成的巨大战争创伤。父母亲讲起南京大屠杀时,常因为愤怒而哽咽落泪、声音颤抖,他们一再对张纯如强调,南京大屠杀是日本人在这场战争中所犯下的最丧心病狂的罪行。

  一晃20年过去了,张纯如的经历已经很丰富了,她做过美联社的记者,后来又攻读了文学博士学位,出落得格外漂亮。作为一名自由作家,她手中有着写不完的题材,版税所得也颇为优厚,在美国加州的圣巴巴拉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一天,一位电影界的朋友告诉她,东海岸有几位制片人完成了一部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纪录片,但由于没有资金,无法进行宣传和发行工作。张纯如捐了款,而且,这位朋友的话忽然在张纯如心中触发了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记忆,她要求朋友带她去认识这些制片人。张纯如与两位年轻的华裔制片人相识了,他们一位叫邵子平,社会活动家,是美国纪念南京大屠杀死难同胞联合会的上届主席,还有一位叫汤美加,独立制片人。他们以前都做过有关南京大屠杀的专题片,两人志同道合,一拍即合。张纯如通过他们进入了华裔社会活动圈,参加他们组织的各种会议和教育活动,观看他们在博物馆和学校里放映和展出的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电影、录像及照片,以及在国际互联网上传播的图片……张纯如儿时记忆中的南京大屠杀不再是只言片语的传说,而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历史真实。张纯如心潮激荡,原来,在美国的加州、旧金山、纽约、洛杉矶和加拿大的多伦多、温哥华等华人区中,有为数不少的美籍和加籍华裔青年在关注着南京大屠杀,并经常以这个主题集结活动。他们一致认为,应该在所有大屠杀的幸存者去世之前,把南京暴行的真相记录下来并公之于众,帮助受害者得到赔偿。这些人都很年轻,但他们都有着共同的心愿,那就是一定要把对战争的记忆传给子孙后代,以免后代在被北美文化同化的过程中忘记中华民族所遭受过的深重灾难。

  让张纯如决定"主攻"南京大屠杀历史的动机是在1994年12月,她正式受邀参加了纪念南京大屠杀死难者会议。这次会议在加州圣何塞城郊的库帕提诺举行,会议由亚洲保护第二次世界大战历史全球联盟提供赞助,有许多来自中国内地及台湾省的历史学者出席了会议,他们带来了自己的著作和许多珍贵的历史照片。会议组织者在大厅里展览了这些照片,这是张纯如一生中所见到过的最可怕的照片。虽然她对南京大屠杀已经耳熟能详了,但见到这么多血淋淋的照片还是感到"窒息"、"想呕吐":被砍的人头,被刺刀剖开的肚肠,赤裸的妇女脸上扭曲着的痛苦和耻辱的表情像噩梦一样缠绕得张纯如好几天无法平静入睡。也是在这次会议上,张纯如得知,虽然南京大屠杀已经过去快60年了,但在西方却只有两本以此为背景的英文小说刚刚完成,且正在寻找出版商,它们分别是R.C.宾斯托克的《天堂之树》和保罗·韦斯特的《橙雾帐篷》,还有一本华裔青年尹集均和史咏正在编辑的画册《南京的暴行:一段无法否认的图片史》。但无论是在美国还是欧洲,都还没人用英文写过一本关于南京大屠杀暴行的纪实著作。

  "这笔历史的陈账要由我来算清。"张纯如决定自己来写这本书,她沉了进去,很快她就发现在美国的一些图书馆里,还是能够找到有关南京暴行的零散资料的。美国的传教士、记者和军官在日记、胶片和照片中记下了他们对这一事件的看法。当然,仅有这些资料是不够的,张纯如决定到中国去,到南京去,向中国的历史学家求教,一一走访南京大屠杀的亲历者。

  那是1995年的酷暑,张纯如只有27岁,她来到了中国著名的三大火炉之一--南京,开始了她的资料搜集工作。在南京的日子里,她分分秒秒都不放松,核实资料,走访证人,一个美籍华裔姑娘的民族责任感,感人至深。

  当时,张纯如只身来到南京,连一个真正认识的朋友都没有。除了文学博士这一身份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有能力驾驭这一题材的资历。但张纯如很自信,一点犹豫都不曾有,她就搭上了飞往南京的航班。

  她知道,她到南京后决不会孤单,她一定会大有收获。张纯如在美国的有关会议上得知江苏省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的孙宅巍是南京大屠杀研究领域的专家,曾应美国研究南京大屠杀的专家吴天威之邀访问过美国,张纯如还读过他在内地和台湾出版的《1937年南京悲歌》、《南京大屠杀》等十多本有关南京大屠杀的学术著作。出发前,她请吴天威帮忙给孙宅巍写了求助信,希望到南京后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孙宅巍见信后颇为诧异,但他很为张纯如的志向高兴。由于时间不凑巧,两人没有来得及见面,但孙宅巍为张纯如的到来做了精心的安排,他联系了历史研究所的一位博士为张纯如提供资料,安排自己的工作助手、精通英文的小伙子杨夏鸣做张纯如在南京活动期间的"义工"--贴身翻译。

  马不停蹄采集材料的工作开始了。张纯如先后采访了大屠杀的幸存者唐顺山、李秀英、夏淑琴、潘开明、陈德贵、侯占清、刘永新等。张纯如为所有的幸存者录了像,并详细询问了当年的具体情况和细节。

  张纯如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和悲天悯人的情怀。在采访中,她见到许多大屠杀的幸存者生活条件都不怎么好,还基本是居住在破巷旧屋之中,家里的家具也大都破旧简陋,张纯如很是难过,常常脸色沉痛,半天提不起精神来。她对杨夏鸣说,日本侵略者给他们留下的创伤太深重了,对他们的伤害是令人气愤的,日本政府哪怕每月赔偿他们100美元,他们的境况也会得到很大的改善。每次采访结束后,她都要给幸存者一点钱,采访陈德贵之后,在回来的路上她郑重地对杨夏鸣说,等这本书写完后,她要去学法律,将来要代表这些幸存者与日本打官司,要求日本赔偿他们的损失。她说,打要求赔偿的官司,找日本人做律师显然不妥当,由于中国政府早就宣传了放弃赔偿,内地律师在这方面的门也已被关上,很难有所作为,而西方人也不会全心全意地为这些幸存者打官司,因为西方与日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纠葛,所以,必须由像她这样的在西方的华人后代站出来,为这些幸存者奔走与呐喊。

  张纯如对待历史的态度是严谨的,当年的有关场地她都要一一踏访。采访夏淑琴后,她专门到屠杀旧址中华门东新路5号进行了寻访,尽管周围的环境已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张纯如仍然详细地拍摄了现场。在采访幸存者时,她的问题非常细致,常常具体到当时的天气,以及街道形状等。潘开明当年是拉人力车的,对街道名记得比较牢,他在讲述怎么死里逃生的往事时,提到了许多地名,张纯如按照他讲的地名,在当年的地图上一一按图查看,当发现没有任何自相矛盾的地方时,她感到很高兴,感觉证人的证词都是经得起推敲的,是精确可信的。在采访过李秀英和夏淑琴后,她说,她们的证词同马吉、麦卡伦等传教士50多年前在他们各自日记中的描述完全吻合,这说明他们的日记是真实可信的。

  在南京的20多天里,由于天气炎热,加上水土不服,张纯如一直低烧不断,但她没有躺倒,也没有去看医生,只是感觉时间太紧,要抓紧干。她常常强撑着病弱的身体一直工作到深夜。

  离开祖国内地后,张纯如又飞往台湾,采访现在生活在台湾的南京大屠杀幸存者。

  张纯如令日本右翼分子丧魂落魄,日本驻美大使也忍不住跳出来攻击她。

  张纯如这本讲述南京大屠杀的著作于1997年出版,一出版即成为美国的畅销书,影响极大。日本驻美大使藤邦彦坐不住了,1998年4月,藤邦彦在华盛顿召开记者招待会,大肆攻击张纯如的这本书,说这是一本"歪曲历史的书",他还运用日本右翼分子的所谓"研究成果",攻击张纯如书中的照片是假照片。日本大使如此嚣张,引起了中国驻美大使的严重关注,中国驻美大使对他的所言所行提出抗议,并发表严正声明,重申"南京大屠杀是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时的残虐犯罪之一,日本不能否定或抹杀此一事实!"并指出张纯如的著作反映了历史的真实,强调日本想抹杀这段历史是不可能的。

  张纯如接受了日本记者的采访,她就著作的真实性回答记者说,这本书引用的历史资料,包括美国国会图书馆的档案和耶鲁大学珍藏的当时南京国际和平区委员会的原始记录、中国和日本学者的研究成果、日本老兵的回忆录等都在《被遗忘的大屠杀》一书中做了详尽的出处注释,注释条项达350多条。在著作出版前,她还专门请中国研究"南京大屠杀"的权威、华中师范大学老校长章开沅,江苏省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孙宅巍等做了仔细的审阅与核实。如果说这本书"歪曲"历史,那么,它"歪曲"的只是一些日本人心目中的 "历史",而不是南京大屠杀的真相。

  是啊,为了写作这本书,张纯如在美国国家图书馆、档案馆及有关大学的图书馆中,把所有有关南京大屠杀的史料梳理了又梳理,现在已经译成中文出版的《拉贝日记》、《魏特琳日记》就是她在耶鲁大学的资料馆中查找在华教会原始史料时发现的,她还经牵线找到了拉贝的外孙女赖因哈特夫人。

  1998年底,江泽民主席访问日本,日本政府改变事先承诺,没有就侵略中国一事做正式的书面道歉,此事激起了在美华人的极大愤慨。1998年12月,美国公共广播公司邀请张纯如和日本驻美大使走进直播室,就日本承认南京大屠杀向中国道歉的问题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辩论。

  她与日本驻美大使在电视直播节目中就日本至今不愿为侵略行径做出书面道歉一事进行了唇枪舌剑的辩论,张纯如厉声质问日本政府为什么至今还不敢明确承认南京大屠杀并做出认真的道歉。张纯如说,由于日本侵略中国,有1900万至3500万中国人死亡,日本还强迫数以万计的韩国妇女和其他亚洲国家的妇女充当日本军队的性奴隶,这些事实在美国鲜为人知,但这些战争罪行却给中国人民以及其他亚洲人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伤痕。中国人民对日本从未向中国做过明确和真诚的道歉这一事实深感愤怒,对此我深信不疑。

  张纯如说,我的这本书日文版不能改动一个字,不能增加一个字,更不能对我的著作进行注释,或附加文字。这本书在日本的出版一波三折,鬼影幢幢,张纯如以笔为旗,决不允许日本右翼势力的阴谋得逞。

  《被遗忘的大屠杀》出版后,日本右翼势力惊恐万状,因为张纯如破坏了他们"漂白日本历史"、改写世界史实的百年大计。

  一场针对张纯如的恶毒围攻在日本形成了。在日本颇有影响的《产经新闻》发表"百折不挠要求更正"的社论,指责张纯如没有按照日本"历史学家"的主张来写这本书,要求她按照日本右翼学者的观点做出"更正",并说张纯如的这本书是"故意贬低战前的日本形象"。

  1998年5月,位于东京都文京区的一家出版公司--柏书房与美国基础图书公司签约,准备在日本出版《被遗忘的大屠杀》,出版日期定在1999年2月。出版合同规定,未经作者同意,柏书房不得变更该书的内容原义及图片。

  消息传出后,立即遭到日本右翼势力的弹压,一些自称是"南京大屠杀"研究权威的面目可疑的人到柏书房来要求审查该书,还有一些右翼团体威胁出版社"如果出版此书,当心脑袋"。

  柏书房是1962年成立的一家小出版社,只有30余名员工,在压力面前,渡边社长为了求得太平,向日本右翼势力妥协,在出版张纯如的这本书时,将日本右翼"历史学家"的"批判"论文也编成另外一本名为《南京大屠杀与日本人》的书,作为《南京大屠杀》的姐妹篇一起出版。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请"历史学家"对张纯如的著作进行注释,这些注释全是谩骂和"批判"。

  柏书房这种给张纯如"栽赃"的出版方式,对张纯如及美国基础图书公司做了隐瞒。转眼到了1999年2月,书印好了,正准备上市,但日本有正义感的记者把这事捅了出来。当张纯如发现原来信誓旦旦的柏书房竟然干出如此卑劣的勾当时,立即通过美国基础图书公司要求柏书房停止出版她的著作,不允许日本右翼势力糟踏她的作品。张纯如义正辞严地对记者说:"柏书房在出版合同中没有写明这一注解计划,又一直瞒着我悄悄地编辑否认南京大屠杀的论文集,这种丧失出版道德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张纯如当即决定,取消原定于2月24日飞往日本为这本书的出版上市做宣传的计划。2月19日,柏书房的社长紧急召集出版社人员商量对策,并与张纯如电话联系,要求如期出版该书。张纯如告诉这位社长说,《被遗忘的大屠杀》只能按照合同原封不动地在日本出版,该书决不能附加注释,也不能出姐妹篇,决不能使该书成为日本右翼势力否认历史的靶子。

  在张纯如的坚持下,美国基础图书公司解除了与柏书房的出版合同。消息传出,《产经新闻》欣喜若狂,发表社论说,"《南京大屠杀》停止出版,避免了错误历史在日本的传播,这是日本人民的一大幸运。"

  右翼势力想一手遮天,捂住历史真相,高兴得还太早了些。张纯如坚信,右翼分子包办不了日本人民的意愿。

  张纯如之死:抗争和呐喊

  2004年11月9日,张纯如,这个曾为南京30万冤魂奔走呼号的女子,将自己的白色轿车停在一段荒僻的公路旁,然后掏出手枪,结束了自己年仅36岁的生命。

  张纯如的突然弃世令人扼腕。消息传到南京,南京的各大媒体立即整版整版地对之进行了报道,并刊发了大量悼念文章。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长朱成山回忆说,张纯如是一个敢于与日本右翼势力展开面对面坚决斗争的人。几年前在美国召开的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张纯如第一个上台发言,她的演讲题目是"强奸南京",当她说到"很多士兵不仅强暴妇女,还将她们剖腹割乳,活活把她们钉在墙上,父亲被逼强奸女儿,儿子被逼强奸母亲,且令其他家人从旁观看。活埋,阉割,肢解和灼烤活人不仅变得司空见惯,而且还有更多恶魔般的酷刑,诸如以铁钩穿舌,悬吊活人,或是将人活埋,土至腰腹,然后看着他们被德国狼犬撕碎。此等邪恶之举,即便纳粹来到城中,也要为之胆寒。"当场就有两个日本人站起来向她发难。但张纯如立即据理驳斥,厉声侃侃而言,批得两个日本人语无伦次,最后只得夹着包灰溜溜地逃离了会场。

  因为对日本右翼势力毫不留情,张纯如和她的家庭为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朱成山有一次给她家里打电话时,听到的是电话答录机的声音。但朱成山刚放下电话,张纯如的电话就回了过来。对此朱成山很是诧异,问她人在家中为什么还要用答录机。她无奈地说了句,一直都这样,习惯了……

  张纯如所从事的事业在美国,在西方世界,都是一项孤独者的工作。她接触到的是血淋淋的史实,在《被遗忘的大屠杀》一书的写作过程中,张纯如经常"气得发抖、失眠噩梦、体重减轻、头发掉落"。她面对的是尽显人性恶劣、残忍血腥的历史,南京大屠杀是一部酷刑百科全书,这些她都要具体面对,还要叙述出来:砍头、活焚、活埋、在粪池中溺淹、挖心、分尸……书成后,她又得面对日本右翼势力的报复和骚扰。她不断接到威胁信件和电话,这使得她不断变换电话号码,不敢随便透露丈夫和孩子的信息,她曾经对朋友说,这些年来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由于她又开始准备写美国二战被俘军人在菲律宾受日军虐待的历史,接触到的残酷史实又一次触发她的病痛,引发了她的忧郁病症,而且张纯如还患有偏头痛,这是忧郁症的表征,巨大的病痛揪割着她,她的忧郁症不断加深。去年7月张纯如在为她的第四本书进行研究旅行时,曾因精神崩溃而住进医院。张纯如的先生道格拉斯 (Brett Douglas)于11月9日清晨5时30分向警方报案称张纯如已失踪。道格拉斯对警方说,他最后一次见到妻子是在当天凌晨2时。张纯如在给家人的遗言中说,希望他们记住她患病以前的样子:"全心投入生活,献身她的事业、写作和家庭。"

  2004年11月19日,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举行了"永不遗忘-- 美籍华裔女作家张纯如追思会"。与会者认为她不仅通过著书对"二战中最令人发指的一幕做了果敢的回顾,而且推动了有关南京大屠杀新史料的发现。"研究南京大屠杀的中国史学家指出,张纯如不辞辛劳到德国找到拉贝先生的外孙女,发现尘封59年之久的《拉贝日记》,这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的又一历史见证。人们称她是一位为南京30多万民族冤魂呼喊的勇敢女子,对她英年早逝深感悲痛和惋惜。人们更坚信,她是一个倒在战场上的战士,身后一定会有无数人站起来。

  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大报刊都刊发了张纯如自杀的消息,许多人含泪前往灵堂吊唁。张纯如生前是由著名美籍华人组成的美国百人会的成员,经常参加该组织的活动并发表演讲,11月12日,美国百人会发表评论,称张纯如是美国最有才华的历史学家和作家之一,对她的去世表示沉痛哀悼。11月13日,许多读过张纯如著作的华裔民众,在看了报道后也纷纷前往为张纯如吊唁。吊唁会上放映了张纯如1998 年3月前来纽约为《大屠杀》一书做推广活动时应邀发表演讲的录像带。张纯如说:"我相信最终真相将大白于天下。真相是不可毁灭的,真相是没有国界的,真相是没有政治倾向的。我们大家要同心协力,以确保真相被保存、被牢记。使南京大屠杀那样的悲剧永不再发生。"

  著名畅销书作家詹姆士·柏若德里为纪念张纯如,特别在他的基金中设立了张纯如奖学金。每年派出美国孩子到中国学习,以便将来他们能够成为张纯如这样沟通中美桥梁的人物。詹姆士·柏若德里表示,张纯如成功地把西方人不了解的二战远东战场的大屠杀带进了人们的视野,她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洛杉矶时报》评价张纯如是"最好的历史学家和人权斗士",是"在美国成长的华裔青年模范"。已故著名历史学家安布罗斯生前也曾说过,"张纯如可能是美国最优秀的年轻历史学家,因为她了解必须用引人兴趣的方式来传达历史意义"。

  2004年11月20日,张纯如下葬于加州的"天堂之门"墓园。在安葬仪式上,宣读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旧金山总领事的唁电。唁电中说,她以正义、勇敢、执著、求实的精神揭露了侵华日军在中国的暴行,还历史以真实,让世界了解南京大屠杀的真相。唁电还赞扬了张纯如为华裔的权益,为增进美国人民对华裔的了解做出的贡献,是人们永远怀念和尊敬的伟大女性。

  张纯如曾是美国《读者文摘》的封面人物,也曾多次出现在电视节目中,她还为包括《纽约时报》和《新闻周刊》在内的主流媒体撰写过许多评论和文章。纯如,语出自《论语·八佾篇》:"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如也,绎如也,以成。"纯如,意思是和谐美好。张纯如,是千千万万人都不会认错和忘怀的那个美丽的女性。张纯如说:"忘记屠杀,就是第二次屠杀。" 张纯如用饱满、锐利的笔触发掘历史暗尘背后的悲剧,张纯如用她的作品揭开了历史真相,表达着人道与正义的呼声。美国评论家威尔在看完她的书后说:"由于张的这本书,她终结了对南京的第二次强暴。"当屠杀真相被掩藏时,屠杀永远都是屠杀。只有屠杀为世人所知时,冤魂才能远离追杀,成为历史上的定格。

  张纯如活得很认真,很正直,而现实告诉她,世人像她那么执著地要了解历史真相和答案的人并不多,历史和现实重叠地违背了她的意愿。死自然是不足取的,她也许是把死作为一种解脱,作为一种抗争,作为最后的呐喊。

  (1998年4月,《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简体字版由东方出版社出版,编辑为著名史学家邓蜀生先生,策划人为著名翻译家尤开元先生,译者为孙英春先生。2005年初,为纪念张纯如女士,东方出版社即将再版此书,邓蜀生和尤开元两位已过八旬的老人再一次全面承担了第二版的编辑出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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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中国月亮 回复 悄悄话 张纯如是我很敬佩的一个人,可惜天妒英才。
她还写过另一本书《Thread of the silkworm 》,说的是钱学森的事,史料祥实,确实下了功夫, 也是一本好书。
Ramuntsch 回复 悄悄话 仇恨并不是美好的,但是如果简单的一笔勾销刽子手犯下的罪行死去的冤魂不能得安息,而且历史很有可能再重演。 中国传统的哲学总是教人息事宁人, 退一步海阔天空, 却不知道正是这种思维方式让中国在面对更野蛮霸道的‘文明’时总是处在一个挨打和受委屈的位置上。和日本是最极端最明白的一个例子, 和很多其他西方国家也如此。大部分我接触的北美人和欧洲人对中国人的印象包括 ‘没有血性’‘永远不会生气’不难理解我们为什么受歧视被欺负。
孙子兵法之 “知己知彼”在这里意味着了解其他文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 需知野兽们的思考其实是非常直接和本能的:"如果我打了你,你还没事儿一样,连仇恨都没有,为什么不在我需要的时候再去伤害和掠夺你呢?不正常的野兽才不干呢!"

所以南京屠杀的处理不仅仅关系历史, 也关系着将来中国的命运。 “仇恨”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we need it to carry on the unfinished business!
山菊花 回复 悄悄话 馄饨侯:谢谢你! 如果你愿意,请随便转吧~~~我也是转贴的吗:))

小小: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忘记历史,但‘仇恨’并不是人类所向往的感情,你说呢?

小小无知 回复 悄悄话 有个词叫仇恨。
馄饨侯 回复 悄悄话 这么好的文章应该放到哪个论坛上,而且还应该置顶,要不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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