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筑里,我最爱日本庭园。那种古朴的木头房子,整面墙的木窗,格子窗棂,白窗纸。室内遍铺竹席,有些青,有些绿,散发着丝丝幽凉。偌大的房间,空空的,只在正中摆两个蒲团,蒲团前一张小小木桌,桌上一个土陶瓶,瓶中一枝桃花。甚至,连这木桌和桃花也没有,只有那一片空。窗外是片白沙地,沙中零星几块丑石。某个角落里有棵造型清奇的松,周遭一圈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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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本地发生过这样一个悲剧: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坐男友的车,在限速25迈的路段开到50迈,致车子失控,撞上路边的水泥电线杆。电线杆倒了,砸在车头上,将女孩的双腿砸断。女孩被送到急救室时,血液几已流光,全身换血。再后来,双腿从根部截肢,从此终生坐在轮椅上。
因为种种机缘,我去女孩家探望过。女孩白皙,温婉,纵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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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特开心。开心到什么地步呢?好像有间屋子,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爬满蛛网,长满青苔,满屋霉味。忽然之间,所有的门窗都洞开,千万道阳光射进来,长风直入,驱散所有的阴郁,代之以清甜的,飘着花香草香的气息。
活到四张,这样摧枯拉朽,打通奇经八脉般的快乐,还是头一回体验。在这纯粹,剧烈,酣畅淋漓的快乐里,我仿佛脱去了中年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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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卤牛腱。嫌小火慢,调至中火,便大剌剌回屋看书。正看得忘乎所以,忽闻一股焦香,冲进厨房一瞧,额滴神,水已烧干,炉火正拼命攫取牛肉的水分。赶紧熄火,将粘在锅底的牛腱铲出。
好好的牛腱,就这么毁了。每个都黑不溜秋。我叹着气夹起一块,先用刀切掉糊的部分,再切片,然后怀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情,拈一片试吃。一吃之下,咦,眼睛瞪得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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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Roly
七岁的女儿从后院抓来一只潮虫,宣称是她的宠物。
这个宠物,在我看来是惨绝人寰地丑:浑身一节节黑色鳞甲,头上两根须,肚皮上一堆脚,动辄缩成个球。别说实物,看照片都膈应。
它叫RolyPoly,你可以喊它RP。女儿把那丑家伙放在一只手的掌心,另一只手爱怜地抚摸。
我感觉就算穿越到二十年后,面对这么丑的一个女婿,我也不能感到更惊悚。
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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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黄昏,天空飘着小雨,我在车里坐着,等女儿下唱歌课,边等边自娱自乐地哼:我愿做一只小羊,守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小羊……羊……羊肉……涮羊肉。虽然没照镜子,我也觉出了自己眼神的变化,从柔情万种,到饿狼之光。舌根下汩汩冒出口水,证实了高尚和猥琐,只有一念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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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日落海滩,七顶帐篷在风雨中飘摇,厚厚的睡袋也抵御不了寒气,儿子在睡袋里瑟瑟发抖。不远处,海在怒吼,雨点疯狂拍打帐篷,也敲击耳鼓。正不成眠,啪的一声,一滴水从帐篷顶落下,打在脸上,接着又一滴,再一滴。起身如厕,一出帐篷,豆大的雨点便劈面飞来。没打伞,踏上湿漉漉的鞋子,穿上午后便已淋湿的外套,就着头灯光,在草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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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静坐已是一种生活方式,和吃饭,喝水,呼吸一样,是活着的必需。
必需到什么地步呢?带女儿去上钢琴课。一进门,我就放下背包,径直走向窗前,在离墙不远处盘腿坐下,而老师见怪不怪地开始上课。我的两手轻轻搭在膝头,后背挺直,闭眼,在琴声叮咚的河流里,长长地呼吸,深呼吸。如果老师不对我说话,我可以一直那么坐着,直到45分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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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潜在《谈美》一书中,写过这样两段话:阿尔卑斯山谷中有一条大汽车路,两旁景物极美,路上插着一个标语牌劝告游人说:“慢慢走,欣赏啊!”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过活,恰如在阿尔卑斯山谷中乘汽车兜风,匆匆忙忙地急驰而过,无暇一回首流连风景,于是这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为一个了无趣的囚牢。这是一件多么惋惜的事啊!阅读全文]
敲完这个标题,下意识地扫了眼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3:38Am,3/4/2019。
万籁俱寂,唯有时钟,在我书桌上方的墙上滴答,滴答,清晰而寂寥,深情而冷漠,摧枯拉朽,水滴石穿地走,是这一刻,我心跳唯一的陪伴,隔着我的血肉之躯发生共鸣。
而在此之前,我在床上已辗转良久,满脑子那张照片,照片上“海枯石烂”四个字,直到电光石火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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