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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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莲

(2025-01-08 08:20:40) 下一个

萧洛莲,一个美丽的名字,一个短暂却充满光华的生命。她的姑妈叫萧光珍,是我姑妈的在外交学院的同学、同寝室的室友、后又一起在全国妇联共事,是我姑妈的挚友,也是我们家的朋友。因此小洛洛1967年来天津,自然在我家落脚。

洛洛自幼聪慧早熟,15岁使已亭亭玉立,风华绝代。全国停课期间,她自制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展现像她父亲一样非凡的动手能力;母亲是美国人,她的母语是英语,父亲出生于东京,她也通晓日语;她热爱运动,身材犹如体操运动员似的匀称健美,是大连中学生联赛短跑冠军;她活泼开朗,深受父母亲友老师同学的喜爱。

我母亲带她逛街。这样腹有诗书的妙龄,仪态万方的少女走在天津的大街上,围观的尾随的众人引来疏解交通的纠察队。

洛莲的母亲叫甄素辉是土生土长的,一句中文不会说的美籍华人。甄素辉的父亲是孙中山的秘书,后来被国民政府派驻美国从事侨民工作。孙中山先生赠送他的一枚戒指作为陪嫁,带在甄素辉指上。抄家后戒指被卖到市场,从此下落不明。

洛莲的父亲叫萧光琰是个天才的化学家,27岁进入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凭借超常的能力频频做出贡献,连续四年获得美国石油工业颁发的最高荣誉“石油金质奖章”。

萧光琰的父亲名为萧权宣,中华民国驻日本国公使馆的武官,后在汪精卫政权出任部长职位,末路命运十分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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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选择让萧光琰的辉煌事业嘎然而止,悲惨的人生滔滔不绝,不忍书写他在北京在大连受到得种种羞辱毒打霸凌和伤害,倒愿意写些温馨感人的往事,一是,反右时萧光琰写长文提意见,居然没有被划成右派;二是让他去兰州支援三线建设,他赖着不去,居然留在大连 —— 中华大地上到底还有不泯的天良,为此后人永远感激白介夫先生。

人称天下之最美的是米脂婆姨绥德汉,白介夫就是响当当的绥德汉子。

精神上受尽摧残,被连续毒打60余天,血肉模糊的1968年12月10日早晨,萧光琰服下他自制的万无一失的巴比妥,自杀身亡,时年48岁。

当天下午正在劳改中的萧光琰妻子甄素辉失去了女人痛哭的本能,望着遍体鳞伤的丈夫遗体,甄素辉没有一滴眼泪,只提出了一个卑微的请求:请劳改农场准她两天假,她要回家看看年方十六岁,多日孤自一身的女儿。

萧洛莲像她的父母一样,无限热爱人生,在几个月嘲骂、追打中孤独度日的,非常听妈妈的话,她也有个卑微的请求,让妈妈允许她出门给她自己的闺蜜发一封信。信里有着一张白纸,白纸精心地折叠着,包着她自己的相片,相片背后写着,记住我,一个热爱生活的姑娘。几天后,人们发现她和母亲相拥而亡。

 

 

后记:

1967年我在上海和萧光珍的长女戴祖安擦肩而过

1997年我姑妈在北湾小住期间萧光珍儿子郭忠久的一家、养女萧玲玲的一家曾来探望。

距金门桥半小时车程的101路西坡上有一处巍峨的建筑群,郭忠久告诉我那是他舅舅建立的学院,可能是他的小舅的吧。

萧玲玲后曾再次造访,她喜欢我种的黄橙橙的枇杷,做的一毫米面皮的韭菜盒子。前日无意间发现她的照片,斯人已逝,不胜唏嘘,写出这篇文章以致纪念。

本文参考, 宁静:爱国天才化学家萧光琰全家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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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若敏 回复 悄悄话 希望这些悲剧能提醒一下,让悲剧不再上演
若敏 回复 悄悄话 谢谢费明的故事,海外文轩的老笔友,再次相遇,缘分
刘费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没主意' 的评论 : 没错,你看的仔细。
萧光珍的第一任丈夫姓戴,是上海人,早年赴美国留学。两人婚后感情尚好,1951年前后,夫妻一同回国。然而,下船不到两个月,他便执意要返回美国。萧光珍苦苦挽留,却终究留不住这颗飘摇的心。他丢下妻女,独自返美,从此一别,天各一方。

1967年,我从新疆农场被老保打回北京,姑妈突发奇想,竟想把我“卖”给戴家。我拎着一盒茯苓饼登门拜访,那时心中既忐忑又茫然。戴家当然明白我的来意,却不动声色。他们的宝贝孙女戴祖安早早便“出远门”了——真是巧得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那次造访的情景,我至今记忆清晰。那是一栋石库门的建筑,梧桐树下的静谧中透着老上海的韵味。好像是位于万航渡路一带,环境幽静,气派十足。老人待我有着老派上海人特有的风度与分寸感。
没主意 回复 悄悄话 萧光珍看来是结了两次婚的。女儿儿子不是一个姓。
刘费明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蓝色的星空' 的评论 : 多谢跟读。这篇文字情感沉重、展现了一个家庭在绝境中的悲剧与人性的深度。
蓝色的星空 回复 悄悄话 太沉重,太灰暗的历史,

老子,道德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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