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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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那些事儿—— 5.4 春情? 纯情?

(2025-01-03 15:39:34) 下一个

5.4  春情

清明节一早,我们坐火车到北仓,然后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烈士陵园。在那里等了好久,终于来了个大官,他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最后还要大家低头闭眼,想先烈为社会主义江山捐躯献身的光荣,想我们不遵守纪律,不听老师话的可耻。好不容易听到解散,大家立马喧腾起来。

有的跳猴皮筋、有的玩丢手绢,最热闹的还是找朋友游戏。甲队先唱:“我们要求一个人”,乙队问:“你们要求什么人?”,甲队接着唱“我们要求谁谁谁”,乙队再问:“什么人来同他去?”再经过同样过程,乙队请出甲队一个人,然后这两个人拔河,输的并入赢的队伍。唱的队伍手拉手按着节拍往前走,听的队伍往后退,现在想起来这游戏还挺有意思。

再有意思的游戏玩一会儿就够。我从人群中出来,听见王发叫我:“费明,来帮个忙。”

王发是新来的插班生,长着国字脸、三角眼、宽大的鼻子像老虎鼻子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大马金刀,只是那酸溜溜的山西口音透着几分滑稽。他左边眉梢被梳向右边的头发磨掉了一块。沈伯母第一次见到,就说他“断眉断胳膊”,我真想问沈伯母,您的嘴那么厉害,怎么能这样咒人呢?

王发蹲在一边,捯着乱成一团的风筝线,叫我去帮他来回穿线轮。忙了半天也理不出头绪,我俩都有点儿泄气。他撩起耷拉到眉梢的粗黑的头发,问我去过高洁家没有?说她家有好多小人书,装在红漆盒子里。

我没搭茬,高洁家能让你去?人家大班长瞥你一眼就不错了。再说,奶奶让我行万里路,那是去北京、去上海,绝不是去高洁家那样的近路;让我读万卷书,那是竖排版《三字经》,绝不是小人书。就算去过高洁家,去呗;就算看过高洁的小人书,看呗。我还是回家背“人之初,性本善”吧。

线终于捋顺,绕上线轮,风筝迎风飞上蓝天。我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嫩绿的枝条涂抹着蓝天;听着风筝在空中飞舞歌唱;闻着春风夹杂着花香和草香,只觉得浑身慵懒,心中茫然若失。刚才王发说的高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一座神秘的城,一本费解的书?想着她那装小人书的红漆盒子,她跟王发耳鬓厮磨的情景,心里又痒又酸又疼,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心中升起,站起拍拍身上的浮土走到高洁面前说:“我想去你家玩,好吗?”    

 “你怎么啦?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了。想去我家?告诉你地址。”

 “不行,我记不住。”

 “那给你个电话号码吧,35-576。”

35-576,五个数字有平有仄,像“慈母手中线”一样朗朗上口。我一路默念,回家赶快记在小纸条上。礼拜六晚上,把小纸条交给妈妈说:“大班长高洁给我的她家的电话号码,可我怕奶奶不让我去。”

“我带你去。”妈妈说着蹲下,温软的食指轻轻地压着我的嘴唇,告诉我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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