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蒂尔 (下)

四 霍根

纽约有个八卦网站，专门八卦名人糗事，2007 年该网站刊文曝光蒂尔的同性恋身份，以“揭露真相”为名刺穿他人隐私，这引起蒂尔不满。要求网站老板高克彻文遭拒，于是蒂尔伺机报复。

经年等待，终于在一起他人得诉讼案中出现机会。

控方是摔跤明星霍根（Hulk Hogan），内因相当狗血，这个官司打起来会异常火爆，靠八卦闻名天下的网站就会被千夫所指，进而破产。

一个大胆慎密、气血方刚蒂尔智囊团中小伙儿找来，要千万美金、四年功夫出这口恶气。没想到这场官司要打这么久，如此费力劳神，蒂尔犹豫不决。那小伙儿说：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如果放弃就没法扳倒八卦老板（姑且称其为老八），世人就更没法保护个人隐私，这些所谓的自由派就会愈加肆无忌惮。蒂尔说好吧，就让你去替天行道。

话到这里，不得不说说这名枪手（姑且称其为小枪）如今硅谷每个科技大佬身边都有个智囊团，里面有几个甚至几十个枪手，他们不是传统意义的老气横秋的师爷，而是独当一面的干将；不是贪图名利的俗人， 而是不要身家性命的狠角色。譬如马斯克麾下的朱晓彤，其勤奋、智慧、决断、担当甚至强过老马；于是他被赋予至高无上的执行权力，成为马斯克大脑的外延；再譬如为乔布斯扛枪的库克、为蒂尔复仇的小枪，还有更多名不见经传的无名英雄，为各自心中的君子奉献一切。他们让君子更加伟大，他们默默地开创了硅谷的枪手文化 ，而那些能征用强过自己的君子，个个都有天子气质。

 

再说掉进狗血中的霍根。

他因为高大健壮，会来事儿、能演戏，被栽培成天下最富盛名的摔角手。街头的小混混一步登天成为世界级的大明星，霍根自我膨胀，炒掉栽培他的老板麦克马洪。

离开真正懂得他的昔日老板，又加上衰老伤病，儿子车祸入狱、妻子离婚、财务恶化、困兽缠斗成了败坏名声的骚操作，一时间从精神崩溃，痛不欲生。

多年好友见他如此潦倒，说：“老哥，你这样消沉让我心疼，要不——跟我老婆睡一觉？” 

霍根曾主持过这两人的婚礼，早知新娘美貌动人；在新娘眼里，这霍根，天下徐娘的情人，如今得到夫婿特许，喜从天降。于是烈火干柴烧红了半边天空。

哪知“好友”全程录像，录像卖给了八卦网站。没有马赛克，N点毕露的性爱视频天下疯传，举世哗然。
日日标榜的好友，给了霍根致命的一刀，摔跤英雄、 国民偶像 、美国的文化符号一夜之间成了让人鄙弃的笑料。

士可杀不可辱，原本不想活的忧郁症病人一下子精神抖擞，奋起打官司。公众舆论一致谴责暗搞仙人跳的那个损友，为了几个小钱害死自己的老婆，终止了美好的婚姻，更主要的是要了霍根的事业性命，人们募捐帮着霍根讨回公道。

老八听说霍根要起诉，笑出声来：就他那砸锅卖铁所得不过区区几百万美金， 要想撼动亿万资产的网站，简直就是笑话。

几年下来, 老八支出的律师费早就超过预算，老八这才知道他已经进入深水区，平静的水面下是他没法对付的蛟龙。

那就准备上法庭，找个虚构的模拟法院、律师、陪审团、原告被告，预演真实的庭审，帮助补洞。可是模拟诉讼系统被人征用了， 整个迈阿密两个这样的系统都能被雇佣，舍得花真金白银的是同一个人，老八这才知道厉害，赶快和解吧，可找谁呢？隐约听说为霍根支付巨额律师费的是个神秘的年轻人，而他后面才是绝对不会露面的金主。

这场官司，老八注定败诉，被判赔偿 1.4 亿美元。曾经咄咄逼人的媒体帝国，轰然倒塌。

其结果：

那个出卖录像带的损友付了大钱给霍根，算是赔礼道歉。

在人们落井下石笑骂霍根的众人中唯独没有被离弃的老板麦克马洪，他没有力气搭救，但绝不会伤口撒盐。霍根的官司脱身后，这个昔日的老板麦克马洪安排霍根出镜，和广大粉丝见面。后来霍根去世，这个老板还为他举行盛大的葬礼。

令人意外的是，蒂尔最终与老八和解，通过并购安排，让他获得上亿美元，从容离场。此君从此金盆洗手，与人无害。

而那位枪手，至今隐名埋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只等着君子再次召唤。

有人说，这是“资本对言论自由的胜利”；

也有人说，这是“智慧对傲慢的反击”。

无论如何，这是能隐忍不惜工本摆平世界的斗士，这是一个宽恕敌人的坦荡君子。

 

五 结论

 

近几十年中国的发展与繁荣有目共睹，大楼、桥梁、公路、磁悬浮、手机支付、人脸识别，其规模与速度远超世界平均水平。从 1 到 N——复制、扩张、迭代，这是中国人的本事，也是难得的量变。

但与蒂尔年龄相当、智商相仿的精英成千上万，
为何全球却鲜有能撼动时代的独角兽？
再往前推一个世纪：飞机、电话、电动机、变压器、高压输电、半导体、电脑、互联网——
为何这些 0 到 1 的巨响，全在美国炸开？

美国是冒险家的乐园。
这里的机会多得能填满失败，失败不算耻辱，只算一次试错。
美国是容错的圣地。
你摔倒，旁人会把你拉起来，拍拍灰，让你继续跑。
美国更是让人把本事发挥到极限的地方。
不必看脸色，不必求人脉，想做事就会有人拉你一把。

我不能解释为何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这些能与曾国藩相抗衡的奇才，竟同时出现在广西桂平那样的弹丸之地；
也无法解释为何七位史上最伟大的作曲家、七位空前绝后的哲学家，会在几十年间聚集在德奥那片山谷。

但我知道为什么，
蒂尔那群狠角色来到硅谷后会烈焰腾空：

因为这里有自由，任你天马行空；
这里有尊重，一败涂地也有人相扶相持；
这里的人才不内卷，惺惺相惜；
这里允许人去做难事。

于是，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童年贫穷、曾经迷茫的年轻人，
在蒂尔的光芒照映下，
从黑夜中走出，
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照亮世界的火。
天下大道，不在喧哗，不在标签，不在政治正确，在敢为先的理念， 在不随众的安静， 在知难而进的尝试。

一个由马斯克－蒂尔引领的伟大时代，在这里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