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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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树 5

(2024-08-17 01:25:46) 下一个



吃过晚饭如兰洗个热水澡,换上松软的睡衣,躺在炕上看书。看困了去西厢后面上厕所,回堂屋插门关灯上床。刚入睡就听见响动,接着一个黑影扑来,重重地压在她身上。直觉告诉她,这赤身裸体的恶人就是老周。她拳打脚踢,奋力反抗,很快就筋疲力尽;叫喊声又被大嘴遮住。火热的肌体,狂烈的心跳,急速的喘息,刮得光光的下巴让她愤怒恐惧。接着,更可怕的事儿发生了……多日未曾有过的实体刺激着植物神经,她周身酥软,身不由己地迎接那天然的野性。从未体验过的力度激活了欲望,身子像小船一般在波涛里逐浪。在那漫长的十几分钟里,她不知多少次兴奋得死去,也不知多次少被快感唤醒。突然她觉得心慌气短,无法承受的兴奋伴随着说不出来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呻吟。呻吟声中,小船被巨浪涌上风光无限的海域,任她宣泄、徜徉。 真没想到,性,原来是这样。过去十几年,性,总在冰冷的时候开始,在预热的时候结束。要说也是,老冯生就瘦小,又上了年纪,压根儿就没有舍生忘死的激情,从未给过像现在这样欲仙欲死的高潮。

尽管如此,那合法的性爱还是给过她一些快感,让她释放一点性能量,疏缓一下紧绷着的性心理。而且在完成这份定期的家庭作业之后,她可以像孩子那样躺在他的怀里,整宿享受爱的温存。可是这样的安全感亲密感是老周不能给她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强暴!对,就是强暴!想到这儿便觉得像被迫吃了一堆呕吐物似的恶心,她猛地推开他的大手,厉声地喝到:“滚!滚!”他却像没听见似的,赖在床上不动。“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他没吭气,爬起来,走到柜橱后穿衣,出门时没出一点儿声音。

她快步走去插门,回身倒在床上,蒙头大哭。哭着哭着,眼睛睁不开了,似睡非睡的时候,突觉巨大的黑影扑了过来,一下子惊醒。如此反复,一夜也没有睡好。

清晨,睁眼就想起夜间的噩梦:她无法相信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她恨自己不争气,下意识地配合不说,还产生过高潮,真丢死人了。她爬起来,好歹擦了把脸便走出大门。

天刚亮,街上静悄悄,只有那个罗锅在溜早。虽说残疾本该怜悯,可那曲扭的身子却让人看着不舒服。她像往常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不想他却露出讶异嘲讽的臭脸和调侃猥琐的眼光。难道他听到了看见了什么?她不敢再想下去,快步走出小镇,穿过麦茬地和玉米地,来到宁家老坟。抚摸着先人的墓碑才明白,神使鬼差来到这里,是冥冥中萌生了死念。

不知在坟地里呆了多久,直到大街上响起了卖油条的吆喝,小巷里晃动着挎菜篮的身影,才想起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要为儿子准备洗换的衣服,说不定他啥时候会回来;还要给老冯的前妻寄钱,二十块钱的生活费,每个月都按时寄到江西。要不要给老爹也寄点啥?有日子没有听到信儿了。

白天匆匆过去,黑夜终于来了。她特别害怕这个黑夜,因为老周还会来,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会来。咋办?剪刀藏在枕下,擀面棍放在床头。

武器安置停当,她烧了一壶热水。这两天出汗多,自己都觉得头发有味。说到洗头,她每次去供销社都想买洗发皂片,捏着钱包,总舍不得花那一毛六分钱,可今天她连想也没想就买了一小袋。皂片洗头,头发丝滑喷香,她对着镜子梳好漆黑浓密的短发,别上刚买到的祖母绿底色配着水红花饰的塑料发卡,昂起脖子,打量着红扑扑的脸蛋和线条分明的下巴。街坊同事都说她天庭饱满地颌方圆举止娴雅仪态大方,不是吗?端详着镜子里的倩影,她笑了,她可从来就是个目不斜视,耳不妄听的正人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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