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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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坚强无比,我的心脆弱无比

(2022-07-19 21:07:10) 下一个

我的心坚强无比,我的心脆弱无比
文/沈乔生

    我坠入一个混沌的世界,我坠入一个混乱、无序的世界。大时代列车的轧扎声刺耳而喧嚣;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在天宇间回响,凄美绝伦,经久不息。
    我在乐声和喧嚣中踌蹰、徘徊。
    我的心坚强无比,我的心脆弱无比。
    鹅乌战争是二战以后最大的陆地战争,至今已经打了4个月,战争空前残酷,远程大炮、导弹无差别地狂轰滥炸,双方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更是对平民造成巨大的伤亡,其中还制造了多起虐杀平民的战争罪行。至今战争结束还遥遥无期,越打越失去控制,几乎濒临核战的深渊。
    正值我困惑之际,有人在网上故作伪善,散布一些荒唐无耻的论调。于是,我们固有的关于侵略与被侵略、奴役和被奴役、正义与非正义的理念被尽数颠覆,一场更大的道德和道义的混乱还在路上!
    我发现,后院中的凋零的紫玫瑰突然重新绽放,迎风招展,以作嘲讽。
    不少人十分悲观,有的说现在像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有的说不对,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还作了各方面比较,一一对照。对此,我一概不知。我们不可能两次涉过同一条河流,尽管表现十分相近,然而,通过全体人类的努力,我们可以逆袭成功。我祈望,人类尚有智慧和理智,能战胜狂妄,世界无须堕入另一场毁灭性的大战。

    上海40点9度,一百多年来有气象记载的第一次。整个上海都在铁板上烤。热!热!热昏了头。靓女们获得了展露似玉的肌肤和身材的绝佳机会,而普通民众却在热浪中煎熬。
欧洲同样在烧烤,西班牙竟然到43度,德国等地也是热浪滚滚。与此同时,炮火连天,生灵涂炭;还有始终不肯停下脚步的新冠;自然界的极端天气和多重社会灾难叠加在一起,某种意义上,欧洲又成了“世界中心”……
    我们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夏天。这是一个塌崩的夏天,还是一个重新架构的夏天?
    昨天,我在波特兰遇见一对6月底刚从上海来的夫妇,问起封控时上海的生活,他们面色凝重,只有几句话,可谓无言唏嘘,此时无声胜有声。
    近来,我看见有些文章对上海进行讨伐,说什么中国诸多城市在新冠中的表现,上海这个所谓的魔都是最差的。
    对此我坚决不同意。这不仅因为上海是我的故乡,我有眷念、爱惜之心,更重要的是这说法是罔顾事实!
    我们看见许多确凿的事实,有许许多多来自无数民众的描述,有个视频,是上海老太太极具水平的回答,使人莞尔一笑。所有的描述均指向一个方向:政府无能,民众优秀。两者的表现应该区分开来。
    这里我只举一个例子,某小区的居民早晨起来,走到小区的门口,努力感受自由的空气。忽然看见大批的警察列队跑来,来到小区门口,准备进入。居民们很惊奇,纷纷上前询问,了解到这批警察是从山东调来的。他们很惊诧,对警察说,你们来干什么?我们这里很好,不需要你们。
    警察们乌泱泱站着,默不出声,他们是奉命前来,在等新的指令。
    那些居民就提出问题,你们绿码有吗?按照上海的规定,没有绿码是不能出来的。你们没有绿码不能进我们小区!这些警察刚到上海,当然没有绿码,也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责问,只得知难而退。
    上海人是聪明的,他们知道,这不是维稳的问题,不应该总把警察顶到第一线,让他们当替罪羊。这是把警力使错了地方。这样的民众还不够优秀吗?
    上海人用特殊的智慧,让抗疫的本质水落石出!所以,在总结上海时,我们不要把政府和民众混为一谈,不要胡子眉毛一把抓。

    唐山烧烤店惨案,是近年来醒目的大案,歹徒丧心病狂,当众行凶,野蛮地挑战全国人民的道德底线。在全国海啸般的舆情面前,有关方面不得不出来应对。说被殴的四个年轻女子,两个受的是轻微伤,已经自愿出院回家。两个受的是轻伤二级,已转入普通病房治疗。
    可是网上另一种消息从来没有断绝,说惨案的后半段转入没有灯火的巷子,更加血腥。四个女子,现已两死,或者三死。
    我们到底应该相信哪个?从感情上讲,我当然愿意相信前者,当然希望四个女子都历经鬼门关而生还。但是,为了证明死亡是谣言,为什么不能公布四女子活着的现状和仅是轻伤的证据,为什么不能让她们出来走两步?这个案子已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案,还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难道事实不是割碎谣言的最锋利的刀刃?
    我的心坚强无比,我的心脆弱无比。
    互联网啊,世人依赖你,得以“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又仿佛“天涯似咫尺,地角可促膝。”然而,这个可恨的然而啊,互联网如若缺乏诚信,那势必使我们真真假假难辨,迷迷糊糊犯晕。然而,再一个然而,即使如此,我还是赞成互联网,因为,它是当下言论自由的最佳平台!没有它,等于我们交出了宝贵的话语权。
    丰县的铁链女,唐山烧烤店的暴殴,凡此种种,如果没有互联网的山呼海啸般的追逼,能引起全国民众的高度关注吗?毫不夸张地说,正是无数自媒体前仆后继的揭露、追踪,才把黑暗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赢得了铲除邪恶的可能。这才是人民的喉舌,才是真正的新闻。
    当然,自媒体存在的一切问题,都应该在发展中克服,而不是因噎废食。唯有祈望,我们在互联网上缔造诚信,并用诚信来办互联网。当然,这无疑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我相信时光的陶冶。世界上许多事情,本来就斑驳复杂,都可以坦然地交给时间。

    由于航空隔断,很多海外的华人几年没有回国,我一个朋友,他的母亲过世了,他却没法回国奔丧。这些日子,他远隔重洋,陷入无尽的回忆之中,几十年来母亲对他的抚养、教育,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涌上心头,他读书时,家境并不富裕,别的学生都有电脑了,他没有,母亲节衣缩食,在食堂吃饭,一个菜都舍不得买,都是带前一天晚上的菜去吃。。一天,他回家,惊喜地发现桌上有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一次,他在工作遭受挫折,他灰心丧气,躺在床上不肯起来,母亲出现了,手中拿着他爱吃的蒸饭包油条,眼里露出柔软慈爱的目光,他心一颤,站了起来。母亲抓住了他,说,勇敢点,妈妈只要站得住,就是你的支撑!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到母爱的深沉和伟大。他驾车来到海边,对着浩瀚无垠的太平洋,号啕大哭,哭到嗓子嘶哑,哭到眼泪流尽,“高堂离世,无以奔丧”,现实就是这么冷酷!
    现在情况好多了,不少国家都放开了疫情控制,可以正常旅行了。人们仿佛大梦一场, 突然醒了过来,他们提着旅行箱出门,坐飞机,坐火车,开车子,涌向海滨、赌场、国家公园,涌向天涯海角一切可以去的地方。尽管病毒还在作祟,但许多人已经没有顾忌,已经把风险抛到爪哇国去了。这是报复性的旅游,似乎是对病毒的报复,更是对被冷冻了几年的自己的报复。
    然而,还是有人龟缩在家中。在上海,在被囚居几个月后,不少老人陷入新的习惯中无以自拔。我知道一个老人,现在他已经基本不出门,不是走不动,而他已经适应了自我囚禁。我问他,他说,出去干什么?这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个人都可能携带病毒,可我却浑然不知,缈小的肉眼看不见的病毒,像蒲公英在风中飘,哪知道它什么时候落到你的头上?我们老年人,还是安稳点好。谁能说他没有一点道理?
    我们好像牢牢抓住了什么,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我们攥紧了双手,却两手空空。
在好长一段时间内,我看见许多视频,都是自杀,其中最多的是跳楼,看得我触目惊心,下意识闭上眼睛,但却又忍不住再看。其中一个视频,影响深刻,一个穿红衣的人,站在外边窗台上,做各种姿势,一会单手拉窗框,一会双手拉,身子前冲,就像在单杠双杠上一样。我一时搞不清他要干什么,是在危险处锻炼身体?可是,他不时发出一声声狂吼,在群楼间回荡,听了心里发怵,实在不像是锻炼身体。果然,他最后释手了,纵身一跳,红衣扑向遥远的坚硬的水门汀。
    城市中自杀,没有比跳楼更直接更方便的了!
    似乎有一种茨威格情结。茨威格是奥地利的作家,著有《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象棋的故事》《心灵的焦灼》等不朽的作品。他的名声不仅来自他的作品,还来自他的自杀!
当时,希特勒在欧洲和世界各地疯狂地迫害犹太人,身为犹太人的茨威格逃出了欧洲,出于绝望,他和夫人在巴西一起服毒自杀。
    茨威格写道:我们的今天和我们的昨天与前天之间的一切桥梁都已拆毁。
    除了畏罪自杀,除了精神病人,正常人自杀,大概都认为“一切桥梁都已拆毁”,来到了世界末日。
    不是什么物质都没有,不是不能苟活,但就是无望,一切桥梁都已拆毁。
    今天,当茨威格情节结的大背景隐约出现时,我们要警惕啊!

    我的儿子的后园有一块土地,大概是知青情结,我把它种上了蔬菜和果树。起先播的是种子,长得不好,后来买了幼苗,有芹菜、豆角、生菜、包菜、西红柿、草莓、蓝莓、柠檬、葡萄、薰衣草等,长得不错,绿绿葱葱一片,十分喜人。
    豆角、西红柿条大了,却软塌塌扑向地面,我想起来,它们是要支撑的,要人来帮一把。于是我就向大学同窗刘菲等朋友请教,买来细棍,给它们搭起了支架,这就好多了,还施了肥,庄稼显出了勃勃往上的样子。
    我忽然发现草莓上有一个圆圆的孔,很深,一直钻到内心,这是什么虫子吃的啊?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天,忽然发现一个肥肥的褐色的软体趴在上面,啊,我知道了,是鼻涕虫,我小时候就见过,只觉得它腻心,没想到却是和我们争吃蔬菜的。儿子对我说,它的学名叫:“蛞蝓”,鼻涕虫是俗称。接着我发现,生菜上有不少鼻涕虫,它们最爱吃的就是生菜,把鲜嫩宽大的菜叶咬得残缺不堪。
    这有办法,我小时候就知道,往它身上倒一点盐,马上就能把它杀死。于是,每天我只要有空,就投入捕杀之中,我仔细地检查每片菜叶,窥视每条石缝,见一个杀一个,一个不留。儿子在网上买了专门治它的药,洒在蔬菜的四周,它就不爬上菜叶了。
    昨天残阳中,我发现一条硕大的鼻涕虫,它耸起两根黑色的触角,在褐色的石条上徐徐爬动。我感觉它像一艘航空母舰一样,在大洋上进发,以前所有的鼻涕虫和它比,不过是小快舰小炮舰。我把木筷伸向它时,心中有说不清的感觉,别看你个头那么大,只须浪费我一点食盐,就能妥妥地把你化作粘液。
    现在,小小的菜园显示出旺盛、悦目的景象。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这是个理想境界,谁能做到治大国若烹小鱼呢?如果世界就像菜园子这么好管理,那有多幸福!
    这些日子,我带一岁多的孙女,她拿了选台器给我,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开,开……”于是,我只得打开电视机,和她一起听歌。听了许多歌手,却突然撞上了齐豫,是她多年前唱的。我以前听说过齐豫,但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听过她一首歌。她是真正的天籁之音,她唱女人花,唱橄榄树,我听见她的第一声,就被震撼了,接而是深深地沉浸。我想,她在这个时候在我的耳边出现,不是偶然。她不是唱我们当下的事,不是唱今天这个世界,可是你却感觉到,她清澈的委婉的穿透的歌声和我们当下有某种神秘的契合。
    我们住在波特兰西边的皮弗顿,在一个山坡上,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木。山坡下有条幽静的小路,小路是双向单车道,呈弧形的,道旁是参天大树,是碧绿的草地。儿媳怀孕时,儿子时常陪她在这里散步。在我们开车通过时,儿子告诉我,这里发现一具孩子的尸体,一个13岁的孩子杀死了一个11岁的孩子。13 岁的孩子已是一个惯犯,无恶不作;而被杀死的孩子是一个新移民。
    我们的车子很快开出了弧形小路,这件惨案会给人们心头带来冲击,但很快就会淡忘,直到出现新的更强烈的冲击。
    我滞留在异国他乡,为这痛惜,犯罪是美国永远的顽症。人们为了自由奔赴这块土地,难道自由一定和犯罪绑在一起?

    大时代列车的轧扎声刺耳而喧嚣;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在天宇间回响,凄美绝伦,经久不息。
    有时候我窃以为看见了人类前进的方向,有时候却惘然、灰心。
    我的心坚强无比,我的心脆弱无比。
    我想啊,无边的黑暗终有化作黎明、寒冬过去的一天;无比的脆弱终有化为齑粉、重新铸成坚硬的一天!
    唯有忍耐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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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_1凡士林fan 回复 悄悄话 脆弱让我们静下来,坚强让我们走下去。大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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