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字典里,孤独似乎是一个不太好的词汇,是一种惹人怜悯的状态。
很多人觉得我会很孤独,因为我是一个人,没有老公、没有男朋友。我也会问自己同样的问题,究竟是否感到孤独?答案是,我也许“孤单”,但并不“孤独”。
我的工作经常要与人接触、与人沟通,有的时候一整天都在开会、见客户,马不停蹄地讲话,晚上回到家里,真的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喜欢那种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感觉,不必解释、不必有任何表情,盲目而麻木地做事。我不需要过多的关心,我不是不开心,只是累了,需要休息。我需要有时间、有机会面对自己、审视自己。
我一边给我的花花草草浇水,一边回忆着曾经见过的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假设着这样或那样的可能,编造着这样或那样的结局,然后或者怅然若失,或者暗自兴奋。这似乎是一个自我完成的过程。我喜欢这样的过程。
寂寞么?我不觉得。当我需要与人沟通,我可以很容易在手机里、在网络上找到聊天的朋友,山南海北、天各一方,却仍然聊得津津有味,笑得前仰后合。我是一个人呆着,但我被家人和朋友们关心照顾着,我的心灵并不“孤独”。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习惯了,我很害怕身边24小时都有人陪伴着,我需要独处的时间,我需要独立思考的时间,我很享受这种快乐的“孤单”感。
网上的联络人里有一个跟我聊天的客户,她的老公刚刚过世。我一直都觉得她老公非常爱她、照顾她,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经常找她聊天,尽可能地安慰她。自然的,我们的话题离不开家庭。
她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工作也相当不错。他的先生却只是高中毕业,当初移民的时候还是太太做主申请人。家里收入主要靠太太,不过先生却将家里打理得干干净净。虽然周围的人都觉得他们不太合适,但先生为人和善,对太太和家庭也非常照顾,所以慢慢地,大家从不看好变成了羡慕。
她先生过世之后,我们谈起了孤独这个话题,也许因为并不见面,隔着网络的谈话可以更加坦诚。
她说,“雅儿,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非常孤独。我的先生非常爱我,尽最大可能照顾我跟这个家庭,这让我不可能离他而去。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共同语言太少。我爱看的书他看不懂,我爱听的音乐他听不懂,我爱去旅行他怕花钱,而他爱看的电视剧我不爱看,他爱讲的笑话我觉得太低级。
像我这样的家庭可能很多,两个人无法有效地沟通,有些人选择吵架,有些人选择离婚,而我们则选择了沉默。虽然我有家、有老公、有儿子,但是我真的很孤独。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不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我和我的先生其实都过得很辛苦、很孤独。门当户对也许是对的选择。
所以,雅儿,不要管别人如何看待你,不要跟一个不合适的人勉强生活在一起,更不要因为孩子而害怕分开。一个可以跟你沟通、分享、体谅、鼓励的人才是可以长期生活下去的人。否则你将一辈子生活在孤独里,你只有一次生命,你会后悔的。”
她的话洋洋洒洒,占了一整个屏幕,我就这样盯着它们发呆。也许一个人的孤单并不可怕,两个人的孤独才是可怕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