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一无是处的画是我一直梦想的事,假如有一天真能画出来,我就真的太牛逼了。
画画永远是少数人玩的游戏,少数人在画,少数人在买,大多数人读印刷品而已。
我们被一朵花、一个女人、一片山水感动了,就画那点“感动”,足矣。像不像,管他呢。
笔正了以后,随便什么破笔,都会有锋。先正着拿,就跟一个兵器一样,一根棍子或者竹竿,你横着扫没有多大力量,直着戳,都受不了。还有,心里有锋很重要,笔已经破了,已经被用得几乎没有水分了,心里还是很从容,姿势也对,那一下他妈的经常会出来很好的效果。飞白啊什么的,意到笔不到啊,全是这样出来的。
如果中国画坛是个戏台的话,齐白石是极老态的模样,带着瓜皮帽,马褂长衫,看上去一点生命力也没有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出场给人印象肯定不好,但是你会突然改变看法,看见他可以像乔丹一样在篮球场上横着飞。他的画有张力,吓你一跳,让你不能以貌取人。
黄宾虹的作品属于那种猪不啃、狼不咬,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玩意儿。好像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在宣纸上稀里糊涂地皴啊皴,皴到九十岁,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还在皴,可以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景象。正是因为有生命力,黄宾虹在另外的角度上给我们留下了启示。
吴昌硕按道理讲是近代写意花鸟的一个所谓大家了,但我个人认为吴昌硕表达出来的这种人文境界是很差的。吴昌硕也算比较倒霉,假如没有齐白石,他可能聊备一格,因为突然出了个齐白石,他的作品就变得整个没有意义了。吴昌硕花鸟的画法,就好比是一件外衣,穿在吴昌硕身上是俗不可耐,不能看,同样的外衣突然到了齐白石身上以后,非常好看。
宋徽宗赵佶是个败家子。他是一个非常差的皇帝,政治上一塌糊涂,又低能又胡搞,但他在艺术上确实有非常大的才能。他不单自己画得非常好,还组织和奠定了中国绘画的基础。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恰恰是这些败家子留下来的文化成果对今天的人类来说非常重要。
赵佶还有一个“老前辈”就是李后主了。这也是一个“白相朋友”。他们不像成吉思汗那么彪悍,那么痛快,成吉思汗痛快到公然声称“男人的快乐就是杀死敌人,抢夺他们的财物,蹂躏他们的妻女”......这个“英雄”究竟给我们留下了一些什么呢?李后主、宋徽宗们玩垮了一个国家,却把中国的诗、画妖魔化了一百倍。从此,中国的诗、画就像一个黑洞,除非你不去靠近,一旦靠近,很难不被迷进去,一直快活到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