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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在尼姑庵居住时期,一家人才有第一套“住房”。因为“破四旧”,尼姑庵被砸,变成临时住宅。尼姑庵庙宇前有一口水井,附近的人们都在这里打水,做饭做菜洗衣服,我还掉进去一次,大难不死。洗衣服是用棒槌打,似乎还没有洗衣板。后来居住大杂院,也是有一口水井,印象就深多了,冬暖夏凉。不过,姐姐那时候的卧室就靠近水井边,由此而患了风湿性关节炎,怕凉,穿很多衣服。
文革后期,绝大多数人都是穿的蓝色灰色和军绿色衣服,夏季也就是白色的一种,尤其是跟随大人们上街游行,就很有体会,看上去很整齐的样子。当然,红旗飘飘的世界很醒目,也很提神。那时候,上街游行的机会很多,工厂经常不上班,总是被父母带着上街游行,有时候也有大卡车,十分热闹,放鞭放炮,锣鼓喧天。那个时期,感觉每个学生都喜欢军装,而军帽和“红缨枪”是少不了的。如果说是校服,有点过了,但感觉还是学校统一的。记忆中,每天放学后,拿出两只小板凳,与姐姐一起坐在门口,等待母亲回家。母亲,与绝大多数母亲一样,蓝裤子、白衬衣、棉布鞋,草帽下是一头短发,有时候也扎辫子。看到母亲,两人就跑过去,抱在一起,味道很好,亲切啊!
母亲那时候也很喜欢花布花衣裳。她总是回忆过去做大小姐的时候,穿那些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可文革那个时候,买布是需要布票的。有一次,母亲在中山路一家国营商店看见一种花布,非常漂亮,很想买,可手中就是没有布票。母亲就马上给家里写信要,一封加急书信来回也得10天半个月。当布票拿到手时,花布也卖完了。母亲伤心了很久很久,这件事,母亲经常回忆,我的记忆一次一次被加深。后来,母亲认识了一位在印染厂工作的老乡,是个画师,专门设计各种布料的花型。有时候会从工厂里面直接买一些内部处理的花布,市面上看不到的,据说都是出口产品。他经常是一次性拿来好几种花色品种的布料,隔壁左右邻居都来选购,也不要布票,姐姐也很喜欢那些花布,做很多新衣服。我那个时候没有选择,对穿衣不讲究,不过从他那里学到不少绘画的基本功。
后来搬家住在江边的大杂院,家里有一口大水缸。父母亲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水缸里面的水加满。吃饭用水都是从附近的公共水龙头接水挑水,我和姐姐放学要先去排队,家里的水桶和扁担就放在厨房门背后。有时候。父母亲经常带我们去江边洗衣服,也看轮船。床单被单、各种鞋子,还有夏天的凉席,都要拿到江边洗。先用棒槌打,然后才用洗衣板,父亲说,这样省力,衣服也洗得干净。从大杂院翻过荆江大堤,就是浩浩荡荡的江水。记忆中,江水还是很干净的,对面就是老家,需要乘船过江,下船后,还要走路很久。唯一的动力,就是外祖母家里的甜点很多,总是吃不完。后来才知道,早年的外祖母,可是当地的名门闺秀啊!
80年前后,市面上的花布不是很多。但市面上有染料买,可以给单色的布料或衣服改色,只是改色之后,还是单色,感觉新鲜而已。因为衣服不是很多,总不能每天穿一样的衣服,那就换换颜色。家里的饭锅,就经常用来做这个,结果呢,当天吃饭,肯定就是蓝色或红色的米饭,没有想过有没有毒。姐姐在高中时期,倒是学过蜡染,就是简单的线条染色,用橡皮筋扎一扎,没有成型的花纹。我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熨斗是新鲜的东西,可以熨衣服。80年前后,市面上流行笔挺的裤子,前后各一条“筋”,姐姐戏说是可以削苹果,那就一定要用熨斗。早期是在工厂找师傅同事做的一个“土熨斗”,当时父母亲所在的工厂有铸造车间和翻砂车间,我也经常去玩。夏天的时候,车间有很大的电风扇,总是喜欢把砂子撒在风扇前面,然后把砂子吹到工厂师傅身上,扭头就跑。母亲就去陪不是,帮别人清理。
母亲做饭后,家里最大事情就是用米汤浆床单和被里子。那个时候,做饭都是先煮后蒸。大米要煮半熟,煮后用筲箕沥水,就会有很多米汤;蒸后,放进有隔层的锅子里,下面放一点水,上面用筷子插一些孔。母亲说是大火后要冒气,米饭就很快会熟。其实,米汤很好喝,有很多营养,放点盐或糖。可有时候就得用来浆床单和被里子了,感觉很可惜的。浆过的床单和被里子放在太阳下面晾晒干,床单和被里子就会比较硬,但有一种米香和阳光的味道,躺在这样的被窝里面,真的很舒服。后来才知道这对人体皮肤是有益的。居住在泥土地的房间里,我和姐姐经常会患皮肤病。工厂的医务室有免费的“灰锰痒”,应该就是高锰酸钾一类的。家里有一只很大的木盆,洗衣服的那种,一大盆水,放一点点,整盆水就变成红色的了。母亲说,洗过之后,身上就不痒了。的确是啊!
被面一般都是绸缎的花纹料子,非常漂亮,我也经常陪母亲去商店购买。那个时候,就觉得摸着光滑的被面,就有一种亲切感,家的温暖。而被子里晾晒干之后,母亲就要用棉被针缝被子了,我每次都要在一旁看母亲做这事,总是担心母亲扎手。
母亲说,先要带上顶针,这样就不会伤到手了。被里子放在床上,再铺上被絮,最后放上被面。拆洗棉被时,棉线是一定要缠好的,缝被子的时候就简单了。我可以帮母亲穿针线,母亲就休息一会儿。家里那时的床都是两面靠墙的,因为房间小,不像现在房间大,就一面靠墙。这样一来,缝完一边的被子,就要挪动一下,而且还要轻轻的,四边对整齐。否则,缝好的被子就会是斜的。多年以后,出现了西方人的被套,虽然很简单,可就是没有那种亲切感了。农村很多地方,现在还是比较流行被面被里子的那种被子,尤其是新婚夫妇,就时兴那种古老的传统,八铺八盖。
不仅缝被子要用顶针,母亲还经常给我们做棉衣棉裤,还有棉鞋,都是用双手。做衣服鞋子的纸样,都是找母亲单位的同事借的,回家后先画后剪。布料是在国营商店买的,买的时候也会问营业员,要买多少,家里几个人用。有时候,一家人都买一样的布料做裤子,那就便宜一些,我和姐姐也是经常买一样的军布料做军服,很精神的样子。缝纫机是后来才买的,帮母亲穿缝纫机的针线,是后来学会的:打开衣针下面的金属盖,取出金属线筒,放进一只新的,再放回去,把线从下面穿上来,这是底线。木筒线卷在上面,也是要绕过好几道弯,穿过两个金属孔,最后穿入衣针,这是上线。记得有一次,母亲的手指被衣针扎进去,流血很多,后买父亲用钳子夹断衣针,把衣针拔出来,我看到就心疼,两腿发软,眼泪直流。
每年春节前夕,家里的缝纫机都是响通宵的,我和姐姐早就睡着了。不过,第二天醒来,就会有新衣服穿;有时候,新的棉鞋要穿着睡觉,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姐姐在高中时期也会踩缝纫机了,我学不会,总是往回踩,但后来学会了缝扣子时用十字交叉的方式,很漂亮。再后来就有了“的确良”,花色品种就很多了。80年代中期,市中心有一个集贸市场,有很多小商品,就包括很多从南方来的衣服,款式就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