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王后将蛟珠‘温润’交给了荀公公,命他亲自跑一趟不周山,跟丹不药求一剂‘颠倒乾坤’。
国主拓跋康弘因为同泽病体孱弱,行事乖张,圣心不悦,可因为已经赐死了他的生母,国主深感愧疚,便无意愿废黜太子。慧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深恐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便设下毒计,欲让同泽阴盛阳衰,不能尽人事,以致断子绝孙,日后顺理成章,再由同裳取而代之,执掌天下。
为轻装简行,掩人耳目,荀公公只带着他二十多岁的养子程速,悄悄出宫去了不周山。十日后,郑嬷嬷见荀公公还未归来,便问慧后:“娘娘,荀公公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他起了歹念,私吞蛟珠,归隐山林了吧?”
慧后淡然,慢条斯理道:“本宫其实,倒还真希望他私墨了‘温润’。一个人贪点不可怕,毕竟他有弱点能让人拿捏,可怕的是那种老谋深算,无欲无求,下棋还总比你多看一步的人。”
郑嬷嬷道:“娘娘,奴婢不解的是,荀公公就一阉人,没有子嗣,也没有亲人,他贪渎,有意义么?要留给谁?到头来,还不是奶妈抱孩子,人家的?”
慧后微微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他那不还从小收养了个义子么?像荀公公这等阉人,极度自卑不说,内心难免扭曲。贪,不在用,而在欲,欲壑难填,因而贪无止境。他们无权无势,活着被人糟践,被人瞧不起,即便到了地底下,也做不成个完整鬼。敛财聚钱,会让他们感到满足,感到身子的缺憾得到补偿,感到他们与常人无异,甚至还高人一等,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这个道理。”
“娘娘高见”,郑嬷嬷建议:“既然您有法器,何不查查,那蛟珠如今安在?早知道,也好早做准备,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慧后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行,本宫担心打草惊蛇。那法器只能在方圆十里之内有法力,本宫只要用到它,‘温润’便会有感应,发声发光。荀公公向来谨小慎微,老谋深算,他肯定会将‘温润’带在身上,以防他不在宫时,被本宫搜查房间从而暴露真相……待时机成熟,本宫自有办法。”
正在此时,荀公公回来了,他给慧王后施礼,喜滋滋道:“恭喜娘娘,老奴不负娘娘托付,已经拿到了‘颠倒乾坤’。”
慧后大喜:“远途劳顿,有劳公公了,本宫得好好犒赏你。”
父王无故宣召,同泽心怀忐忑,带着无衣去见父王、母后,拓跋康弘喜滋滋道:“泽儿,你母后跟大渊国君讨来一颗黑珍珠,又派荀公公去了趟不周山,找到神医制成了药丸,这药丸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对各种疑难杂症有奇效,可药到病除,立竿见影。泽儿,你身子虚弱,来,赶紧服下。”
“谢过父王、母后”,同泽婉拒,反问:“儿臣从不相信此等江湖传言。疑难杂症,各有其成因,不对症下药,谈何医治?譬如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世上若真有那包治百病的‘万能’神药,宫里还留着这些太医做什么?”
拓跋康弘被同泽之言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慧后插嘴:“泽儿有所不知,那黑珍珠乃遗世的蛟龙之目,其荟萃了天杰地灵、汪洋大海之神气,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力,不管你信与不信,它都是存在的”,见同泽依旧不为所动,她看向荀公公,道:“荀公公,你来跟太子说说经过。”
荀公公小心道:“禀太子殿下,老奴去不周山见了医圣丹药师,说明了来意,他起先是不情愿为殿下炼制丹药的,他说:‘天道有常,各行其轨,人力不可胜天,只有各安天命,国家才能长治,黎民方能久安’,老奴回道:‘听天命、尽人事,乃为人本分。可是,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知不可行?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于水火,解民于倒悬,不正是天之常道么?’”
“荀公公好见识,说得好!”拓跋康弘又跟同泽道:“泽儿,你母后为你操心受累,不辞辛劳,你不要辜负了母后的一番美意,嗯?”
慧后谦道:“臣妾职责所在,又是举手之劳,陛下虚辞浮夸了,只要能为泽儿祛病解痛,再苦再累,臣妾也心甘愿情。”
同泽默然以对,不置可否,拓跋康弘不悦,冷冷道:“泽儿,你不要不知好歹。”
同泽无奈,只好将那药丸吞下,他正欲告退,慧后却拉着他嘘寒问暖,天南地北,东拉西扯。
无衣冷眼旁观,猜到了同泽的心思,便大着胆子,上前施礼,插嘴道:“父王,太子殿下昨夜犯了咳疾,又咳了血,妾身按照鄀阳的宫廷秘方,为太子爷熬制的梨膏,一日三次服用,有止咳奇效,现下又到了服药时候,恕妾身暂行告退,回去取来药膏给殿下服用。”
拓跋康弘道:“大冷的天儿,就别来回跑了,泽儿,你陪太子妃回去吧。”
二人告退,行至一僻静处,同泽道:“无衣,你先走一步,我还有点事要办。”
同泽看着无衣渐渐远去,待她的身影甫一消失在墙角,同泽飞快地跑到一棵大树旁,他扶着树干拼命呕吐。可是,因为与慧后聊天耽误了些时间,那药丸已经深入其腹中,任他怎样努力,也难以将它吐出来。
正在他全神贯注,运气想用内力将腹内的药丸逼出之际,他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其中夹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掌力。
同泽不禁大吃一惊,因背对着来人,对方是敌是友他完全不知,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全身的内力集中在后背以抵挡偷袭。“嘭”的一声闷响,同泽中了那人一掌,不意间,他腹内的药丸竟脱口而出,而身后之人,则被他的内力给震飞,一下子被弹出去一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