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不得不佩服,蒹葭的确有经商才能。自2006年被Google收购后,YouTube很快就飞速发展起来,蒹葭利用自身的绘画才能以及所学的传媒专业在YouTube上扎根、深耕,她制作绘画以及室内设计、装潢视频,介绍世界名画、画家以及绘画历史,顺带着卖些自己的画作以及她自己设计的特色室内装饰品,因为抓住了YouTube腾飞期的先机,加上她的视频制作精良,内容翔实、实用又新潮,不久,她就成了一个坐拥几十万粉丝的播主,且有了稳定的不菲收入。
一想起蒹葭来,夏禾不免沾沾自喜,感觉自己这是一不小心挖到了金矿,有幸娶到蒹葭,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得意、最值得的一件事,没有之一。一来,蒹葭年轻漂亮又才华出众,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二来,没料到蒹葭还是个招财小猫咪,比他这个大博士赚得还多,嘿嘿,嘿嘿嘿。
这辈子他忙忙碌碌,事业虽小有成就,但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永无止境。年轻时他心高气盛,目标对准诺贝尔医学奖,如今,这目标已逐渐降低,事业对他来说早已变成了一份有收入的工作,仅此而已。
周末的清晨,微风习习,送来爽爽的凉意,夏禾懒懒散散地坐在后院,呷着咖啡,听着音乐,滑着手机,浑身自在惬意,他尽情享受着新的一天开始。
蒹葭在屋内喊他:“禾,来一下。”
夏禾懒洋洋地起身进屋,见蒹葭一脸疲惫相,嬉闹道:“大清早的,也不多睡会儿,瞧瞧你这双熊猫眼……怎么,昨晚没把你伺候好?要不要再大战它三个回合?幸亏哥儿们我体力好,堪比二十几的小年轻,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蒹葭没理他那个茬,走到桌边坐下,道:“禾,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夏禾在桌对面坐下,见她一脸严肃,心下有点惴惴:“何事?不带这么吓人的。”
蒹葭沉默了片刻,开门见山,道:“禾,我们离婚吧,我认真的。”
夏禾心头一紧,不敢相信蒹葭的话,他“嗤”地一声笑,道:“昨晚不还好好的?事儿办得那么愉快。”
蒹葭沉了一口气,问:“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夏禾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感五雷轰顶,忙问:“是我不够优秀,还是你,外面有了人?”
蒹葭轻轻摇了下头:“都不是。”
夏禾喃喃自问:“今儿愚人节?还没到啊……难道我耳朵背,听错了?”
见蒹葭默不吱声,夏禾以为她理亏,他思前想后,越想越气恼,忍不住反问她:“是嫌我亏待你了还是怎么着?你来美的第二天我就帮你申办了绿卡,没错吧?现在绿卡刚到手,你就翻脸不认人啦?还真把我当搬运工了?你说说,这几年来,我啥事儿不依着你,嗯?我拿你当公主一样,宠着、惯着,要星星不给月亮,掏心掏肺,你还要我怎样?!现在你站稳脚跟了,发财了,出名了,抖起来了瞧不上我了,想一脚把我给踹了,对不对?扪心自问,你么做还有做人起码的良心吗?!”
夏禾还在喋喋不休,蒹葭见他越扯越远,就打断他,道:“禾,你是我的初恋,你在我心中曾经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我情窦初开之时就暗恋你,那多年来,那份美好的感觉一直是我不眠夜、白日梦里甜蜜的回味,当初毫不犹豫地嫁给你,想象着能与心爱之人携手一生,我曾经感到非常幸福。”
夏禾忙问:“你还爱着我,对吗?还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咱们不能共同面对?我愿意与你同享福,更愿意与你共患难。”
蒹葭微微一笑,淡然道:“我刚下飞机的那天晚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畅快之后,趴我身上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我当时羞愤得无以复加,但我还是选择原谅你,我决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烂在肚里,只要你不再与她死灰复燃,我今生决不提及此事。可是,昨晚你又喊我“絮儿”,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凡事不过三,看来她是你心心念念,至今不能忘怀的心上人……我昨晚上睡不着,想了一整夜,我决定退出,我的自尊不允许我与人共享一夫,即便是心理上的,我也决不!”
夏禾闻言大惊,忙不迭地表白:“梦话岂能当真!蒹葭,要我掏出心来给你看吗?我爱你,难道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我心意已决,不能更改”,蒹葭不为所动,依旧淡淡地说:“好在咱们有婚前协议,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财产原则上一份为二,你有异议吗?”
我勒个去!
夏禾暗骂了一声,他口不择言,厉声拒绝:“梦话可以当作离婚的理由?笑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想到你如此心机缜密,如此冷酷无情,拿我当厕纸,用完即丢,翻脸倒比翻书还快,不怕遭报应?!”
蒹葭默然起身,去卧室拿来一张纸,“啪”地拍在夏禾面前,她冷笑一声,道:“哼,这就是我遭到的报应,别跟我说你是无辜的。”
夏禾拿起那张纸来,见是他做结扎手术的报告单,情知不妙,他却不露声色,故作轻松问:“你,查我?”
“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龌龊?!”蒹葭道:“结婚那么久都没怀上,我怕我有毛病,毕竟你已经有孩子了,三个月前我去找了咱们的家庭医生,医生说:我记得我给你丈夫开过结扎手术单子的。开始我还没敢相信,就跟她要了你的报告单,看看,没冤枉你吧?手术日期在这儿,是我来美国一个多月后的事,白纸黑字,你不会连这个也否认吧?”
夏禾自知理亏,含混道:“事出有因,我是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蒹葭冷眼看着他,不屑道:“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更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的身体你做主,你有权选择那么做,但是,我怎么做也是我的权力,你只需要明白,‘后果自负’即可。”
夏禾低声下气,道:“蒹葭,我是怕了,儿女都是讨债鬼,无债不来,咱两个恩恩爱爱,牵手余生,清清净静多好的日子,你我何必自讨苦吃,还要受子女之累?”
蒹葭冷笑道:“哼,嫁给你,我就活该断子绝孙?动物尚有母性,你上帝吗?可以任意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拿你类比禽兽,我都担心冤枉了禽兽。”
夏禾知她一向言出必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况且,这次又是在她隐忍了那么久之后的总爆发,他心知:离婚,看来是势在必行、不可逆转的了。
夏禾顾不得颜面,过去“扑通”一下在蒹葭身边跪下,他拉着她的手,想用温情来做最后的挣扎:“蒹葭,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犯下了错,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算我求你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来共枕眠,蒹葭,我爱你,我只想好好爱你一个,不愿再有孩子来拖累你,来分享我对你的爱,我甘愿下半辈子为你作牛作马,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啊?”
“不是每一样错,都有机会改正的”,蒹葭抽回手来,不为所动,她冷冷地道:“缘分已尽,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