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因为耽心那些实验动物有什么不测,便冒着暴雨去了一趟实验室,还好,因为没有停电,室温适中,通风也良好,那些动物还好好地活着,这让他舒了一口气,因雨下得实在太大,他在实验室呆了一个多钟头,待风雨弱了后才开车回到了柳絮儿的住处。
一进门儿,他一眼望见柳絮儿侧身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悄悄地盘腿席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絮儿的侧面非常美,高挺的鼻梁、略微凹陷的眼窝使得她的面部看上错落有致,颇有立体感,她的睫毛长长弯弯的,柳叶儿般的眉毛又黑又浓,她的长发披散着,滑落在腮边,又从肩头垂到了沙发上,似是一道凝固了的黑黑亮亮的瀑布挂了下来。
他就这么痴痴呆呆地望了她良久,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爱恋之意,便忍不住凑过去,俯下身来,在她腮边柔柔地吻了一下,他站起来,正要转身离开去换一下湿漉漉的衣服,却见柳絮儿轻轻动了一下,她伸出一只手来,在夏禾吻过的地方轻轻地擦了两下,眼睛却并没有睁开。
夏禾见状,咧嘴一乐,在她身边挤了挤坐下,他抓着她的手,嬉皮笑脸道:“好你个调皮的小鬼头,竟敢跟我演皮影,看我不吃了你,来来来,这次是亲嘴嘴了。”
“别闹了”,柳絮儿用力甩开他的手,爬起来坐好,一脸严肃地说:“潇潇刚才打来电话,说是蔚然昨晚流产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呆着。”
“流产了?怎么会?!”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可只吃惊了片刻,转念一想,他便舒了口气,心里说着:噢,也好也好,反正早也没打算要这孩子,留着将来也是个愁,以后离了婚,背一个、抱一个,俩孩子还不都是我一个的包袱?白替人家养活还不落好,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呐,只是,昨晚我走前她还好好的呢,怎么说流就流了呢?难道,是因为我推她的那一把?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与蔚然分手时的情景:蔚然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后背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她捂着肚子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天哪!万一,万一她是因为我推了那一下才流产的,她会不会起诉我使用暴力?我怎么办?该怎么办?!要不要赶紧请个律师咨询一下?蔚然现在是狗急跳墙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一口呢,要是她狮子大开口,我这下半辈子岂不要给她当长工了?我,唉!不得不防哇……嗯,这个钱万万不能省,破财免灾,免灾。
夏禾急切切地问道:“潇潇说没说,蔚然是自然流产还是人工流产?”
柳絮儿见夏禾神色慌张,知他心里有鬼,就冷冷地说:“听潇潇那意思,是因为昨晚你打了蔚然她才流的产。”
夏禾急得直嚷:“什么?!我打了她?我打了她哪里?真是笑话!”他的心一颤,脸上随即热了一下,怕柳絮儿怀疑,他很快就又镇静了下来,脸上一副无辜的样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潇潇的为人,她跟蔚然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你听她胡说八道干什么?!”他指着自己的左脸说:“我昨晚上好好地想跟蔚然商量离婚的事情,我跟她啥还没说呢,就说让杰森先回屋里睡觉去,她就跟条疯狗似地发了狂,当着儿子面儿上来就一巴掌先扇我脸上了,她还怂恿儿子咬我”,他又撸起袖子来给柳絮儿看,只见他胳膊上被杰森咬的那个牙印儿依然清晰可见:“不信你瞧瞧,这就是证据!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再不济也还没到要打老婆的地步。”
夏禾将袖子放下,冷笑了一声,道:“哼哼,没想到她恶人先告状,还倒打一耙了呢,不过,她要想赖上我还没那么容易,我也不是块软豆腐,可以随便让人掐捏。”
夏禾正自说自话,越说越来气,突然,他好象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便话头一转,道:“噢,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我得赶紧去趟医院,晚了就麻烦了。”
柳絮儿见他还算有点儿良心,就说:“噢,你是该去看看她,要不要我帮你准备点儿东西?煲汤来不及了,家里还有点儿阿胶跟枸杞,你要不要带给她?可是,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个医院啊,我问过潇潇,她不告诉我。”
夏禾说:“她现在脑子不冷静,我没法跟她谈事儿,再说了,她见了我万一情绪冲动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来,于她、于我都只能是白白地耗精力,于事无补,她现在并没有生命危险,我去了又帮不了她什么忙只能给她添堵,过几天再去看她也不迟。”
他摸了一下那只被杰森咬过的胳膊,道:“噢,我想趁着这些牙印儿还清楚,赶紧去医院拍个片子留底,省得以后被她讹上,现在这种事儿多了去了,我不能不防、不得不防啊”,说着,他抬屁股就要走。
柳絮儿见他着急要去医院,原来只是为了这事儿,心里不禁涌起一种涩涩的感觉,她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这么鄙视他了,从前觉得他那么完美、那么浪漫,可如今看来他却如此没狼心狗肺,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手从背后拽了拽他的衣服,问道:“禾,耽误你几分钟,可以吗?”
夏禾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急吗?不急的话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她放下了手,说:“急,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夏禾只好又坐回到柳絮儿身边,问:“啥事儿这么急?”
柳絮儿平静地说:“禾,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分手吧,我是认真的,这两天来我好象重生了一遍,我觉得,咱们不合适。”
“絮儿,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蔚然那边只要我铁了心就一定能离成,既然许诺过要给你、给我们一个未来,我就一定能做到!迄今为止,我想做的事还没有一件做不成的呢,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离不离婚是你们俩的事,我不想介入,我想说的是,我不想与你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了,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
“为什么?”见柳絮儿不象是在开玩笑,夏禾惊得心头一慌,脸色跟着陡变:“絮儿,难道你竟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的生命里自从有了你,我的天地好象一下子就变得宽广了许多,你已经融入了我的灵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你,你这么做太残忍了,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不,不!你不能这么绝情,我知道你也爱我,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自己、折磨我呢?”
他拉起柳絮儿的手,紧紧地用双手握住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他低头亲吻着那双温暖的纤纤玉手,泪如雨下: “絮儿,有一段时间里,我曾经夜夜梦到你,我拉着你的手,生怕你飞走了,因为你是个下凡到我心间的美丽天使,絮儿,我抛弃了一切只想跟你在一起,只要跟你在一起,絮儿,絮儿啊,我这么求你,难道你都不动心吗?你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
他抬起头来,望着柳絮儿,眼里弥散着乞求的目光。
望着这双迷离的泪眼,柳絮儿也潸然泪下,她扭过头去,念起了他对自己的好,心里竟有些把持不住了。
不行不行,这个夏禾不能轻饶了他,需要被新老婆也绿一次,被抛弃,或者进监狱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