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源执意请吃饭,橱嫚推不掉只好答应他,她暗自给自己壮胆:不就一顿饭吗?他能咋地?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下了班,橱嫚往那个楼道口走去,老远就看见达源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脖子上的围巾很醒目,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橱嫚暗笑,问:“你很夸张哦,真有那么冷吗?”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达源道:“身体暖了,心自然也是暖的。”
“春捂秋冻,冬天到了你咋办?”橱嫚瞅他一眼,谑道:“呵,怕是你天生冷心冷肺吧?”
达源嘴角一扬,笑问:“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它给捂热了?”
橱嫚摇摇头,道:“不能,石头捂再久也孵不出小鸡,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笨?!”
“那当然……不会”,达源又道:“即便石头孵不出小鸡,我也会捂着,一直捂着……,享受过程,不问结果。”
橱嫚一语双关:“没有结果的过程注定也不会美好,没有开始就不会期待结果,开始错了,就只会越来越错。”
达源不以为然:“这个,对错有标准吗?我是说,你眼里的错,就一定是我心里的错?你认为的‘过程’,为何就不可以是我所追求的‘结果’?”
橱嫚情知辩不过他,瞅着他的围巾,笑问:“那,脖子干吗要捂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刚才说过了呀,过程,享受过程,哪个规定只有天冷才可以捂着?架不住我乐意。”
“真不怕人家笑话?”
“我从来就只怕别人不嫉妒。”
橱嫚被他逗得直乐:“呵,还真是傲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就这么自爱?”
“有错吗?若是我连自己都不爱,还指望谁个来爱我?”
二人你来我往斗嘴磨牙,橱嫚从没在嘴皮子上压过他,就戏谑道:“哎我说,你该不会,睡觉也围着吧?”
达源依旧不让她:“这主意好,今晚就照办。”
二人说笑着往校门外走去。橱嫚刚跨脚出了校门,路边一棵法国梧桐树下,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忽然吸住了她的目光。那人身着戎装,英姿挺拔,他也正望向橱嫚,他目光冷峻,直勾勾地盯着橱嫚,仿佛要把她的人整个吞噬掉一般。
橱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扭头避开那人的目光,又走了两步,她猛然醒悟过来,回头再次望向那人站立的地方,那人似乎正冲着她走来。
四目对望,橱嫚潸然泪下:多少次梦里重逢,难道竟然梦幻成真?
万千话语哽在喉头,橱嫚曾经在心底里呼唤过他无数次,然而此刻却难以出口,空气仿佛凝结了,以致她不能呼吸。
那人快走几步冲过来,旁若无人地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紧紧地搂住,生怕她逃离。
橱嫚被他的双臂箍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倏地一下子涌上头顶,他的心跳声象雷震、似电闪,他的呼吸宛如狂奔而来的火车,嘶鸣声越来越近,一声紧促一声。她感到自己被压迫得快要窒息,这个世界在天旋地转,她的世界在坠落,下面是无底的深渊,而她却抓不到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妹,我还活着,还能见到你……”
这一声凄凄切切的呼唤,倏然唤回了橱嫚的灵魂,她努力挣脱他,唤了一声“哥……”,便泣不成声。
连升掏出手帕为她拭泪,目光柔情似水:“不许哭,哥回来了,该高兴才是。”
一旁的达源觉得自己多余,立在那里手足无措。连升豁然发现,橱嫚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一直盯着自己,他的眼神复杂又迷离,让人捉摸不清他的内心,尤其是他脖子上的那条围巾,那颜色、那花式、那质地,连升是多么地熟悉,眼下它却明晃晃直戳他的双眼。
连升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问橱嫚:“他是谁?”
橱嫚还没答话,达源听见了,走过来,伸出右手:“哥,我是达源。”
连升没有理会他,拉起橱嫚的手:“咱回家。”
达源尴尬地将伸出的手收回去,橱嫚不知连升为何初次见面就给达源难堪,她想缓和一下气氛,就跟达源解释:“达源,我哥……”。
达源打断她:“嫚,你跟哥先回家,咱改日再说。”
听达源喊橱嫚“嫚”,尤其过分的是,他竟然还跟着橱嫚喊自己“哥”,这让连升情不自禁妒火中烧,他不由分说拉着橱嫚的手就走,还不忘回头冷冷地教训达源:“不要随便喊人‘哥’,咱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