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透了,又下着小雨,南屋婶子支派小章太太上楼请萧太太,说是大伙有要紧的事要与她商议,萧艳婷不敢怠慢,就赶紧跟着小章太太“噔噔噔”下楼去了。
进了门,萧艳婷这才发现,南屋婶子家已经坐满了人,一众婆娘们本来有说有笑的,可见了她却突然全都收住了笑声,神色好像也紧张了不少。萧太太心里不由得“咯噔”别了一下,她不知她们这是为了何事,又为何好像是在回避自己。
南屋婶子连忙招呼萧艳婷上炕坐着,跟她寒暄了几句后,这才闪闪烁烁地道来:“萧太太啊,我们几个正发愁呢,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呃,不涨房租?我们几家实在是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但凡有个法子……”
“喔,这个么,我也实在是没办法的啊,市里的赋税刚刚又增加了不少,再说了,永泰里也早该好好维修一下了,如今这年月,我哪里会有多余的钱备着?屋子漏了、茅房堵了、楼梯坏了,大事小情你们全都来找我,我没钱怎么办?我也有我的难处哟。”
萧艳婷一听大伙是为了这事,心里感觉甚是不快,就沉下脸来支吾推脱,见半天没人吱声响应,就又道:“人家积厚里的林太太一下子就涨了两成房租呢,我只不过才涨一成,怎么你们还……?”
“这些大伙都明白,心里全都感激着呢,可是”,南屋婶子见萧太太面露不悦之色,就赶紧陪着笑脸解释道:“你看我,空有俩儿子都不在身边,家里全靠那个老东西撑着。”
她见南屋婶子只顾哭穷去了,也不为旁人想想,就扭脸过去看着小章太太,问:“章先生在大公司里高就,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想到,小章太太也是一付苦瓜脸模样,她“唉——”地长叹了一口气,道:“他做事的那家公司倒闭了,他已经三个月没支到薪水了,家里还有个吃奶的崽儿,我们也是东借西挪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哦。”说着,鼻子一酸,她竟抹起泪来。
萧艳婷又瞧瞧元福嫂,心道:个带孩儿的寡妇,日子能好到哪儿去?她再环顾一圈,屋里坐着的有男人拉洋车的二嫂,锔锅老张的媳妇,卖糖饼油条的老赵家的大儿媳妇。一屋子婆娘怎么好像个个都是穷得活不下去了的苦主呢?她心里暗暗盘算:不涨租银吧,这日子可真是捉襟见肘的,谁个体谅我的难处?涨租银吧,只怕人家干脆一个子儿也不交了,我还能把他们全都赶到大街上去睡?
唉!真是一家不知一家愁,这可真让人左右为难。
萧太太心里郁闷得慌,看看跟这帮婆娘实在难以沟通,就找个理由推脱:“连升去了上海,待他回来我跟他商议商议”,便告辞回家去了。
萧艳婷垂头丧气、脚步沉重地爬着楼梯,才转到三楼拐弯的地方,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声传来,“啊——”,这声音她十分熟悉然而此刻听来却异常刺耳。
怎么,好像是橱嫚在喊?
萧艳婷心里猛地一揪,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家里赶。
大门是虚掩着的,待她猛地推开门一步跨进家门,一幅令人心惊胆颤的画面倏然映入了她的眼帘:龙太郎将橱嫚死死地按在桌子上,他的一只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正在扒她的衣裳,而橱嫚大概已经被他给掐得半晕了,她紧闭着眼睛,双手还在无力地扒拉着龙太郎正欲施暴的手。
萧艳婷顿时吓得浑身颤抖个不停,她结结巴巴地喝道:“秋、秋吉先生,使不得,莫要乱来!”
龙太郎回过头来瞪眼看着萧艳婷,他的脸涨得通红,太阳穴处虬筋暴突,他的眼里也布满了血丝。他在呼呼喘着粗气,他那张平时看上去尽管不苟言笑但还算和气的脸此刻却变得狰狞可怖,他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杀气。
龙太郎满嘴喷着熏人的酒气,威胁道:“你的,别过来,过来我就杀死她。”
见他旁若无人地继续撕扯着橱嫚的衣服,萧艳婷情急之下伸手抓过来一根大擀面杖就要冲过去,秋吉见了,下手更重了:“她的,死了死了的。”
萧艳婷愣了一下,眼前变得黑黢黢的。为着橱嫚,也为着她自己,她把心一横,将手里的擀面杖扔掉,心想:不就是个破败的皮囊么?又有何舍不得的呢?!
“秋吉先生”,她站在那里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些,却也还是颤抖着的。
龙太郎的身子微微一震,他扭过头来,醉眼朦胧地瞧着眼前的萧艳婷,只见她的眼里喷着怒火,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
他紧张地看着她、防备着她,然而,她的神态却好像突然间变得镇定自若了起来,她的双腮也泛起了迷人的桃红。她在回望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散着迷离的光。
“哦”,萧艳婷轻轻哼了一下,她的嘴角往上微微一翘,飘飘的神态好似酒醉微醺一般。
她缓缓地抬起手来,慢慢地将衫子前襟处的门纽一一解开,衫子里面的红肚兜渐渐露了出来。那鸳鸯戏水的红肚兜本是艳婷未从良时贴身穿着的内衣,因伯轩十分喜爱,她便将肚兜日夜穿在身上,感觉好似那是伯轩时时刻刻在护着自己一般。
她慢慢褪去了衫子,露出了莲藕一般丰满雪白的胳膊,随即,她又将双手反背到腰后,慢慢地解开了系在腰上的布结,那肚兜便吊在她的胸前颤颤地晃着,若隐若现地露出后面掩藏着的无限风光。
龙太朗的眼前猛地一亮,他的想象力也跟随之突然变得清晰、变得强大了起来。
此时,她又半眯起一只眼来,乜斜着眼睛盯着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愈发诱惑,她的神情里透着成熟女人的热烈与风骚。这,令他油然想起了与她对弈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般迷人,也是这般挑逗。
龙太郎感觉身子一下子变得燥热起来,好像一股巨大的力量正驱使着他的热血在他身上狂乱地奔涌,这强烈的征服欲让他激情难耐、令他狂躁不已。
而她,又缓缓地抬起手来,将系在脖子后面的那根布绳慢慢地解开……她没有立刻松开手,将那根维系着红肚兜的最后一根布绳松开,她只是若醉若狂地眯眼看着他,她的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
“呵”,她冷冷地笑了一声,轻轻问:“怎么?秋吉先生这是怕了不成?”她手一松,那只红肚兜倏地掉到了地上。
她的身子是白嫩嫩的,一双丰乳在胸前颤巍巍地晃着。那是一种熟透了的苹果的味道。果子挂在树上,微风摇曳着树枝,空气里便充满了诱人的味道。
“八格”,龙太郎粗粗地骂了一声,他再也无法抑止自己的冲动,扔下手里已经昏死过去的橱嫚,猛地朝萧艳婷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