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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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烽火燃江》
南宋咸淳四年冬，蒙古铁骑踏破襄南防线，复州、德安相继沦陷。鹿门山麓的蒙古大营如黑云压城，辎重车辆碾过焦土残雪，吱嘎声撕裂寒空。牛羊哀鸣混着皮鞭破风之声，粮帛酒肉堆积如山——皆是铁蹄下剜心剔血的战利品。
营火噼啪炸响，映得阿术眸中血光浮动。他猛一拍案，震得酒坛晃荡，琥珀色的琼浆溅上虎皮战袍，似猛兽舔舐獠牙：“襄南已破！今夜除夕，老子要带弟兄们喝穿汉江！”
史天泽捋须低笑，眼角纹路藏尽算计：“大帅可需召些南戏班子？听闻襄阳歌姬弦音如泣，最配战火。”
“女人？”阿术指节叩响铜杯，酒光在他阴鸷面容上荡开涟漪，“本帅要在真武山顶——给吕文焕演一台惊魂大戏！”鎏金杯铿然掷地，惊得忽剌甲胄哗响起身。
帐外忽然鞭炮齐鸣，红光爆裂如血雨纷扬。阿术半张脸浸在阴影中，嘴角狞笑似修罗临世：“天机不可泄……但本帅要叫襄阳城头旌旗尽折，肝胆俱裂！”
是夜汉江冰棱暗结，蒙古大营喧哗达旦。殊不知百里外襄阳城楼，吕文焕正以雪拭剑。寒锋映出江对岸隐约火光，他低声对副将道：“蒙军宴饮作乐时，恰是我军夜哨最警醒之际。”
更鼓三响，真武山顶骤然升起百盏孔明灯，灯罩皆蒙血帛，远望如赤鬼悬空。阿术策马立於山巅，任由朔风卷披风猎猎作响。忽见襄阳西门吊桥悄然垂落，一队黑衣宋军如魅影出城，刀锋划雪无痕——原是一场将计就计的猎杀。
蒙军幻惑之计，早被宋军暗桩截获。
阿术怒极反笑，挥刀劈碎案上酒坛：“好个吕文焕！且看是你襄阳城坚，还是我蒙古铁骑锋锐！”碎瓷溅火中，史天泽拾起染血战报轻叹：“汉人之智，如江底暗流啊……”
《雪夜守孤城》
腊月二十八，襄阳城头的风像淬了毒的刀子。呜咽的西北风卷着碎雪，刮在守城将士的铁甲上，发出喀喀的声响，仿佛阎王爷在敲着更鼓。
范天顺站在箭楼上，铠甲映着跳动的火光。他用匕首噌噌地刮着盾牌上凝固的血痂，每一刀都像是在剐自己的心。这位守了襄阳六年的老将，鬓角早已染上白霜，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挺直腰板。
“将军，探子回报，蒙军又在增兵。”副将的声音让范天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知道了。”他只说了三个字，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江北那三簇鬼火似的篝火。
城墙垛口处，十九岁的新兵赵二狗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睫毛上凝成霜花。他哧啦一声撕下袖口布条，小心翼翼地缠紧冻裂的弓弦。这是离家时老娘给缝的衣裳，针脚密密匝匝，像是要把所有的牵挂都缝进去。
“想家了？”老兵王贵蜷在箭垛后，从衣襟里摸出半块石头似的麦饼。咔的一声掰开，露出里头一缕用油纸包着的青丝。
赵二狗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只是吸溜了一下鼻子。袖子上冻住的泪痕嚓嚓绽开冰纹，像是心碎的声音。
王贵将半块麦饼塞进他手里：“俺那婆娘……说除夜要煨羊羹的。”他的声音发颤，像是被北风撕碎的旌旗，“这饼子是她亲手烙的，藏着她的头发。说是……能保平安。”
此时远处忽然飘来童谣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腊月二十八，家家熬糖瓜，
娘亲灶边转，爹爹贴窗花……”
声音滋地混进北风里，像一缕炊烟被战火倏地掐断。城头上忽然静得可怕，只听见雪花落在铁甲上的沙沙声。
小校张秀亮忽然用枪尖在雪地上画起来。簌簌的声响中，三个小人渐渐成型——一个大点的牵着两个小点的，像是在雪地里嬉戏。画到第三个娃娃时，枪尖当的一声凿进冻土。
“俺家三妮儿……该会喊爹了吧？”他苦笑着，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掉，“纵会喊，爹……爹也听不着喽！”
更鼓骤响，咚的一声惊起宿鸟扑棱棱飞过城头。众人唰地转头，只见江北倏倏倏又亮起几簇篝火，像鬼眼一样窥视着这座孤城。
两个黑影贴着女墙根窣窣低语。半截红绳唰地缠上手腕，一包茱萸子沙沙漏进手心。
“托阿兄捎给俺娘……就说儿在襄樊顿顿有肉吃……”
话没说完，江北嗷地响起蒙古军的呼喝声，像是狼群在月夜下的嗥叫。众士卒唰地攥紧兵刃，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
范天顺走下箭楼，铠甲铿铿作响。他巡过每一个垛口，检查每一张弓弩，像是在抚慰即将上战场的儿子。
“将军！”赵二狗突然挺直身子，“俺……俺不怕死！”
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冰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小子。记住，咱们守的不是一座城，是千万个家的除夕夜。”
北风掠过箭楼，吹动老兵腰间叮当响的铜铃——那是离家时幼子系上的“平安铛”。王贵摸着铃铛，哼起家乡的小调，声音沙哑却温暖，像是寒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忽然，赵二狗怀里的家书滑落。纸张哗哗响得像战旗，被北风呼地卷上城垛。他哎呀一声扑救不及，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父在，家在”三个字，渐渐被落雪沙沙掩埋。
对岸蒙古军的声越来越急，夹杂战鼓咚咚如雷。城头火把噼啪爆响，照得守军脸色忽明忽暗。
范天顺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光划破夜色：“儿郎们！今夜咱们就让蒙古人知道，大宋的儿郎，站着是长城，倒下也是界线！”
握刀的手咯吱作响，冻裂的虎口渗出血珠，顺着刀柄滴答落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江北忽然响起号角，黑压压的骑兵开始移动。范天顺深吸一口气，举起长刀——“放箭！”
雪夜里，万千箭矢破空而去，像是除夕夜最绚烂的烟火。（未完待续）
南宋咸淳四年冬，蒙古铁骑踏破襄南防线，复州、德安相继沦陷。鹿门山麓的蒙古大营如黑云压城，辎重车辆碾过焦土残雪，吱嘎声撕裂寒空。牛羊哀鸣混着皮鞭破风之声，粮帛酒肉堆积如山——皆是铁蹄下剜心剔血的战利品。
营火噼啪炸响，映得阿术眸中血光浮动。他猛一拍案，震得酒坛晃荡，琥珀色的琼浆溅上虎皮战袍，似猛兽舔舐獠牙：“襄南已破！今夜除夕，老子要带弟兄们喝穿汉江！”
史天泽捋须低笑，眼角纹路藏尽算计：“大帅可需召些南戏班子？听闻襄阳歌姬弦音如泣，最配战火。”
“女人？”阿术指节叩响铜杯，酒光在他阴鸷面容上荡开涟漪，“本帅要在真武山顶——给吕文焕演一台惊魂大戏！”鎏金杯铿然掷地，惊得忽剌甲胄哗响起身。
帐外忽然鞭炮齐鸣，红光爆裂如血雨纷扬。阿术半张脸浸在阴影中，嘴角狞笑似修罗临世：“天机不可泄……但本帅要叫襄阳城头旌旗尽折，肝胆俱裂！”
是夜汉江冰棱暗结，蒙古大营喧哗达旦。殊不知百里外襄阳城楼，吕文焕正以雪拭剑。寒锋映出江对岸隐约火光，他低声对副将道：“蒙军宴饮作乐时，恰是我军夜哨最警醒之际。”
更鼓三响，真武山顶骤然升起百盏孔明灯，灯罩皆蒙血帛，远望如赤鬼悬空。阿术策马立於山巅，任由朔风卷披风猎猎作响。忽见襄阳西门吊桥悄然垂落，一队黑衣宋军如魅影出城，刀锋划雪无痕——原是一场将计就计的猎杀。
蒙军幻惑之计，早被宋军暗桩截获。
阿术怒极反笑，挥刀劈碎案上酒坛：“好个吕文焕！且看是你襄阳城坚，还是我蒙古铁骑锋锐！”碎瓷溅火中，史天泽拾起染血战报轻叹：“汉人之智，如江底暗流啊……”
《雪夜守孤城》
腊月二十八，襄阳城头的风像淬了毒的刀子。呜咽的西北风卷着碎雪，刮在守城将士的铁甲上，发出喀喀的声响，仿佛阎王爷在敲着更鼓。
范天顺站在箭楼上，铠甲映着跳动的火光。他用匕首噌噌地刮着盾牌上凝固的血痂，每一刀都像是在剐自己的心。这位守了襄阳六年的老将，鬓角早已染上白霜，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挺直腰板。
“将军，探子回报，蒙军又在增兵。”副将的声音让范天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知道了。”他只说了三个字，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江北那三簇鬼火似的篝火。
城墙垛口处，十九岁的新兵赵二狗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睫毛上凝成霜花。他哧啦一声撕下袖口布条，小心翼翼地缠紧冻裂的弓弦。这是离家时老娘给缝的衣裳，针脚密密匝匝，像是要把所有的牵挂都缝进去。
“想家了？”老兵王贵蜷在箭垛后，从衣襟里摸出半块石头似的麦饼。咔的一声掰开，露出里头一缕用油纸包着的青丝。
赵二狗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只是吸溜了一下鼻子。袖子上冻住的泪痕嚓嚓绽开冰纹，像是心碎的声音。
王贵将半块麦饼塞进他手里：“俺那婆娘……说除夜要煨羊羹的。”他的声音发颤，像是被北风撕碎的旌旗，“这饼子是她亲手烙的，藏着她的头发。说是……能保平安。”
此时远处忽然飘来童谣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腊月二十八，家家熬糖瓜，
娘亲灶边转，爹爹贴窗花……”
声音滋地混进北风里，像一缕炊烟被战火倏地掐断。城头上忽然静得可怕，只听见雪花落在铁甲上的沙沙声。
小校张秀亮忽然用枪尖在雪地上画起来。簌簌的声响中，三个小人渐渐成型——一个大点的牵着两个小点的，像是在雪地里嬉戏。画到第三个娃娃时，枪尖当的一声凿进冻土。
“俺家三妮儿……该会喊爹了吧？”他苦笑着，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掉，“纵会喊，爹……爹也听不着喽！”
更鼓骤响，咚的一声惊起宿鸟扑棱棱飞过城头。众人唰地转头，只见江北倏倏倏又亮起几簇篝火，像鬼眼一样窥视着这座孤城。
两个黑影贴着女墙根窣窣低语。半截红绳唰地缠上手腕，一包茱萸子沙沙漏进手心。
“托阿兄捎给俺娘……就说儿在襄樊顿顿有肉吃……”
话没说完，江北嗷地响起蒙古军的呼喝声，像是狼群在月夜下的嗥叫。众士卒唰地攥紧兵刃，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
范天顺走下箭楼，铠甲铿铿作响。他巡过每一个垛口，检查每一张弓弩，像是在抚慰即将上战场的儿子。
“将军！”赵二狗突然挺直身子，“俺……俺不怕死！”
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冰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小子。记住，咱们守的不是一座城，是千万个家的除夕夜。”
北风掠过箭楼，吹动老兵腰间叮当响的铜铃——那是离家时幼子系上的“平安铛”。王贵摸着铃铛，哼起家乡的小调，声音沙哑却温暖，像是寒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忽然，赵二狗怀里的家书滑落。纸张哗哗响得像战旗，被北风呼地卷上城垛。他哎呀一声扑救不及，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父在，家在”三个字，渐渐被落雪沙沙掩埋。
对岸蒙古军的声越来越急，夹杂战鼓咚咚如雷。城头火把噼啪爆响，照得守军脸色忽明忽暗。
范天顺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光划破夜色：“儿郎们！今夜咱们就让蒙古人知道，大宋的儿郎，站着是长城，倒下也是界线！”
握刀的手咯吱作响，冻裂的虎口渗出血珠，顺着刀柄滴答落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江北忽然响起号角，黑压压的骑兵开始移动。范天顺深吸一口气，举起长刀——“放箭！”
雪夜里，万千箭矢破空而去，像是除夕夜最绚烂的烟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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