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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21)

(2025-08-18 04:35:01) 下一个
[ 风雨急递]

暴雨如注,漆黑的夜幕被闪电一次次撕裂。襄阳至临安的官道上,一骑快马踏破雨幕,马蹄溅起的水花在闪电照耀下如同碎银般闪烁。
“驾!”
驿卒李三紧咬牙关,蓑衣早已被雨水浸透,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模糊了视线。他左手紧握缰绳,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封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密信仍在。
娘的,这雨比鞑子的箭还密!李三啐了一口,唾沫立刻被风雨卷走。
襄阳城被围已有三月,城中粮草渐缺。今日午后,吕文焕将军亲自将他召入府中,将这份六百里加急的求援信交到他手中。
李三,襄阳十万军民性命,全系于此信能否送达临安。吕文焕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决绝。

闪电再次劈开夜空,照亮前方泥泞的道路。李三猛地一夹马腹,枣红马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马脖子上的铜铃在风雨中发出急促的叮当声,仿佛在为他壮行。
忽然,前方黑暗中传来异响。李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勒住缰绳。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对危险有着本能的警觉。
“嗖——”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蓑衣上留下一道裂痕。
鞑子!李三咒骂一声,猛地俯身贴在马背上,右手已经抽出腰间的短刀。蒙古人的游骑竟然已经渗透到官道上了!
又是几支箭矢从黑暗中射来,钉在马蹄旁的泥地里。李三知道不能恋战,猛地一踢马腹,枣红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拦住他!黑暗中传来蒙古语的吼叫声。

李三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一支箭已经射中他的右肩。他闷哼一声,强忍疼痛,左手从马鞍袋中抽出一支火把,迅速擦燃火石。
火光乍现,照亮了前方道路,也照出了两侧树林中影影绰绰的蒙古骑兵。李三心中一沉,知道今日凶多吉少。
为了襄阳!他大吼一声,将火把猛地掷向最近的一名蒙古骑兵,同时拔出佩刀,冲入敌阵。
刀光剑影中,李三感到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枣红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锋。

终于,他冲破了蒙古人的拦截。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声和马蹄声,但李三知道,自己的马是襄阳最快的战马,只要不中箭,蒙古人追不上他。
血水混合着雨水从身上流下,李三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怀中的密信仿佛有千斤重,那是襄阳十万军民的希望。
一定要送到…一定要…李三喃喃自语,眼前的路已经变成了血色。
第二章 鄂州驿亭

两个时辰后,风雨渐歇。鄂州驿站外,虫鸣声重新响起,檐角的铁马在微风中轻轻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
鄂州驿卒王五正在给一匹黑马紧肚带,忽然听到官道尽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警觉地抬头,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嘚嘚嘚…”
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微弱的铜铃声。王五眯起眼睛,看到一匹枣红马从黑暗中冲出,马背上的人影摇摇欲坠。
是急递!王五惊呼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枣红马在驿站前猛地停住,马背上的驿卒直接滚落下来。王五连忙上前扶住,这才发现来人浑身是血,右肩上还插着半截箭杆。
六百里…加急…李三气若游丝,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那个油布包裹,“襄阳…吕帅…临安枢密院…”
王五接过密信,发现油布上沾满了血迹,但里面的信件完好无损。他郑重地点点头:“兄弟放心,我这就换马出发!”

李三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随即昏死过去。王五招呼驿丞照料伤员,自己则迅速检查密信的火漆印鉴。
验过!王五确认无误后,将信筒塞入新马的鞍袋,飞身上马。
黑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随即如离弦之箭冲入夜色。王五回头望了一眼鄂州驿站的灯笼,心中默念:襄阳的兄弟们,一定要撑住啊!

[城头密谈]

襄阳东城门楼上,一钩冷月斜挂谯楼飞檐。范天顺按剑而立,铁甲上凝结着夜露。他的目光越过城墙,望向远处蒙古军营的篝火,眉头紧锁。
“范将军。”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范天顺转身,看到韩素贞披着素色披风走来,夜风拂动她的衣袂,宛如画中仙子。
韩姑娘,夜已深了,城头风大。范天顺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韩素贞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她的目光同样投向远处的敌营:“吕帅此去鄂州求援,不知能否顺利。”
范天顺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吕帅百战之躯,所乘乃艨艟快舰,定能…话到一半,他突然停住,喉头滚动了一下。

韩素贞侧耳倾听,远处隐约传来《竹枝歌》的渔唱:
“汉水悠悠绕郭流哟——
渔舟唱晚泊沙洲
阿爷收网银鳞跃喂——
阿婆笑数太平钱”
歌声清亮,在夜色中格外动人。范天顺紧绷的面容稍稍舒展:“城中百姓尚有如此闲情,倒是我多虑了。”
韩素贞却摇了摇头:“范将军可曾想过,阿术今日犯西城,折我百卒却速退,是何缘故?”
范天顺转身,铁甲铿地一声撞上女墙:“奇哉!我也正思此事。蒙古人向来凶悍,今日之举,倒似…”
韩素贞冷笑一声:“三十六载矣!自端平入洛始,胡虏可曾做蚀本营生?”
范天顺瞳孔微缩:尔言彼等…熬鹰?!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然襄阳非樊城!”
韩素贞的珍珠耳坠在夜风中轻颤:昔年孟珙爷爷破蔡州时,家母常言蒙古人最善…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范天顺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卿竟是孟帅旧部遗孤?!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那令尊?”
一滴泪水从韩素贞眼中滑落,砸在范天顺的铁甲上,发出滋的轻响:“宝祐六年冬,先父率叔伯们…血溅襄阳垛口,至死…骨碎不降。”

[ 血泪往事]

韩素贞的思绪飘回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那时的襄阳城头,箭矢如雨,杀声震天。
年仅十二岁的她躲在城楼里,透过箭窗看到父亲韩禀忠披着残破的铁甲,手持长刀,在垛口边与蜂拥而上的蒙古兵厮杀。
“杀!”
韩禀忠的吼声盖过了风声。他身后,十余名韩家叔伯背靠背结成圆阵,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无人退缩。
蒙古兵如潮水般涌来,韩禀忠一刀劈翻当先的敌人,热血喷溅在雪地上,腾起阵阵白雾。他的刀已经砍出了缺口,但依然挥舞如风。
父亲!年幼的韩素贞想要冲出去,却被母亲死死拉住。
素贞,记住你父亲的样子!母亲的声音颤抖却坚定,“韩家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城头上,韩禀忠的长刀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他毫不犹豫地夺过一名蒙古兵的长矛,反手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支长枪从侧面刺来,穿透了韩禀忠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却依然挺立,折断的刀锋划过敌人的手腕。
五杆长枪同时刺入韩禀忠的身体,鲜血顺着枪杆滴落。他瞪裂眼角,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韩家汉子——死也不跪!”

蒙古兵的铁锤砸在他的膝盖上,骨碎声清晰可闻。韩禀忠单膝跪地,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如同一杆不屈的长枪。
最后的画面是父亲被乱刀分尸,半截身子仍死死卡在垛口,阻挡着敌人的前进。韩家叔伯们全部战死,尸首堆成了矮墙,大雪渐渐掩盖了血迹…

[军民同心]

那日…城头雪是胭脂染的。韩素贞的声音将范天顺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范天顺无言以对,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城墙砖缝中似乎渗出了当年的血腥气,萦绕在两人周围。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韩素贞长叹一声:“至我辈…老韩家竟绝了男丁!”
范天顺的嗓音发颤:韩氏满门忠烈乎?他突然将韩素贞拉近,“怪道识得胡虏狡计!”
韩素贞没有挣脱,她的目光坚定如铁:“蒙古人惯用熬鹰之策,先疲我师,再绝我援,最后困死全城。阿术今日之举,正是此计开端。”
范天顺深吸一口气:“卿言极是。然则,当如何应对?”

韩素贞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我根据父亲留下的笔记整理的蒙古战术破解之法。范将军请看…”
两人在城头低声商议,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古老的城砖上。范天顺的大氅被风吹起,裹住了韩素贞的披风,宛如两面战旗交缠在一起。
远处,《满江红》的琵琶声隐约传来,更鼓声渐渐隐去,只剩下汉水拍打堤岸的声音,仿佛在为这座不屈的城池奏响安魂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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