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过了黄毛他们都上班了,我也回到了深圳,不过深圳大部分的工商企业都要过了元宵节才会正常运转。而此时香港正好宣布开关,恢复正常人员往来。
我迫不及待的就买了香港去往洛杉矶的机票,这比从大陆起飞的航班便宜不少,而且港龙的服务也好些。
虽然我从没去过美国,不过5、6年前被健哥赴美上市的愿景鼓动着,我办过十年多次往返的签证。
初九我收拾了行李准备过关去香港,因为也知道此行未必能找到人,所以我也是降低了期望值,就准备去打个样,顺道看望一下苏红和晏之,行程初步就定在两周。
本来港深机场间有快船直达,很是方便,不过因为疫情停运了还没恢复,我不得不还是走福田口岸过关。
“你稍等。”
边检拿着我的港澳通行证回头叫来了后面的值班人员,我被带到了办公室。
“你被边控了!”
他们一顿操作后没收了我的证件,扔给我冷冰冰的一句话。
办公室很多人,在我等待期间,前后陆陆续续的被带进来几批十几个人,有夫妻一起的,也有像我一样一个人的,有的人被告知边控还不停追问着为什么。
“刚开关,怎么有这么多被边控的?!”
“经济不好,很多人都上了失信名单!内部消息说现在失信人员已经超过8百万了!”
工作人员在一边小声议论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又会被边控,之前健哥出事我被收走护照和港澳通行证,随着我退赔佣金和工资后就已经解锁了。
我打电话给了赵警官。
“咳,你在深圳不是好好的,去什么香港!”
小赵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实在被我追问的急了。
“我们不是有钱在你那里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他们那么放心,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我跑了。
我无比的郁闷,被人上了枷锁的感觉。
“。。。好吧,你们把钱都拿回去吧!我不喜欢带着镣铐起舞,老子不干了!”
看见过来安抚我的小赵,我情绪激动。
“你不要生气,你在国内一切都是自由的,而且有我们经侦为你保驾护航,你做什么我们都会罩着你!”
小赵的性格有点阴鸷,他其实没什么朋友,反倒和我相处久了把我当作了朋友,说话也颇顺着我陪着小心。
“其实我也是不赞成这种做法的,不过陆大队坚持,我也没办法。你现在先不要急,也不是国外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急需出去,你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想办法早点把边控解了!”
我想这也是他最大的诚意了,而我也是时候该好好想想健哥在监狱中对我说的那句话了,金融不是民间资本可以玩的,早点了结吧。
没过两天,远在鄂尔多斯的小朱打来了电话。
“你知道吗?我老婆银行里传来消息,匡行长被纪委约谈了!”
“。。。什么情况?”
“据传是前几年上面有人打招呼,匡行长放了两笔贷款,无抵押无担保。”
“。。。就为这种事?”
我不以为然,这种关系贷在银行里司空见惯。
那阵子我情绪低落,睡得也早。没过几天,我本已经睡了,突然被一阵阵电话声吵醒,还是小朱。
“匡行长跳楼自杀了!”
“。。。什么?!”
我不敢置信,赶紧揉了揉眼睛。
“是啊!太突然了!我们都想不到,他实在是性子太烈了!即便是有问题,即便是真进去了,也罪不至死啊!”
第二天我就赶到了鄂尔多斯,匡行长和我多年的交情,也是我事业上的贵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送他一程。
“是上面新来的书记,急于要立威,抓住一点小事就大做文章!其实匡行长一直想找机会申诉的,可是约了几次人家都避而不见,他觉得无处伸冤就钻了牛角尖!”
小朱告诉我,我们都扼腕叹息。
“上面暂停了他的工作,把他的办公室都查封了,所有认识他的领导都躲了起来,人不见电话也不接,他可能觉得太凉薄了,也彻底绝望了!”
“那天早上他老婆出门时,还叮嘱他给孩子手机缴费,他一口答应了,中午他老婆打电话想问一下缴了没,就一直没有接通,没想到到傍晚就听到了他离世的消息!”
小许也在边上红着眼补充着,说到伤心处一度哽咽起来。
“他上午不光把电话费缴了,还把家里林林总总的各种费用都缴了,把欠银行的房贷都还清了!”
匡行长是个粗中有细的北方汉子,为人正直豪爽,竟然就这么的刚烈,想不开英年早逝了。
“明明是个好人,帮了很多人,也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还会被逼得走投无路!这个世界怎么了?!”
小许已经有了身孕,她边哭泣着边一个劲的摇头,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们好不容易的劝慰住了她,但是我们自己也是无解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黑!真他妈五彩斑斓的黑!”
晚上小朱陪我喝着酒,红着眼睛一拳捶在了桌子上,他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