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Birmingham惊魂之四
幸亏带着店里的地址,问了好几个人,七弯八拐的总算找到了店,一身汗——不知是走热了,还是急出来的。魏姐也不知道如何坐公交车到我的住处,问保安,他们也只是摇头说sorry。 魏姐让我星期天一早赶快去二手市场买旧自行车。
陌生的城市,需要时间去熟悉。想要在英国安定下来,首先还是得去把银行卡办下来。
我拿着公司给的地址证明信去HSBC, 接待的小伙子应该才毕业,拿着证明信看了一遍,说还是不可以给我办。我拿出随身带的汇票,问他我该怎么办。他让我等一下,进去换来了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出来,给我办了一张solo卡。一边办还一边给我说他这样是违规。我心想,得了吧,还不是因为那张汇票,口里仍旧说着Thank you very much.
我问魏姐在哪买厨具和餐具,该买哪些。她笑我不食人间烟火,给我列了一张清单:
炒菜锅,带盖的煮饭锅,热牛奶的小锅,烧水壶,烤面包机。
然后又告诉我Argos 在哪。她让我别急,慢慢来,今天先买米和菜。
临到下班,我才想起我还是不太清楚回家的路,早上被指来指去得有些糊涂。魏姐一听也紧张了起来。看她那样,我安慰她说没事,不行就再在坐一次计程车。她确定我会坐车后匆忙去赶她的火车。
出来站在Shopping Center大门的路口徘徊。昨日计程车走的是左边的大路,今早是从右边穿过市中心来的。计程车当然好,但车费的确让人有些心疼。我记得计程车一直是沿着主车道走的,而早上七弯八拐的,已经记不清路线了。天色还早,权衡一下,决定走左边回去。
走了二十来分钟,看见我住的那栋高楼就在不远处,心中暗喜。前面有一条小道从主干道上分出,我想抄小路更快,加快脚步,跑到小道的尽头。一条大路横在眼前。环顾四周,不见了高楼的踪影。我想家应该就在这周围,拿出家的地址,追上一个黑人老头问,他让我向右沿着大路走。
又走了二十几分钟,还是不见高楼的影子,我有些慌。拿出住址问一位印巴妇女,她告诉我离开大路,穿过左手边的住宅区后再穿过草坪就是了。
穿过住宅区,天色渐暗,行人渐少。我站在空旷的草坪边,环顾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也看不到高楼。哪还敢前行,折回住宅区,找到一个学生模样的黑人大男孩,他看了一下我的地址,告诉我回到大路,继续前行二十分钟就到。
我一路半走半跑,二十几分钟后,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终于认出了周围的建筑物——那是老板送我来时入城经过的路!眼泪一下就涌到了眼底。
天已擦黑,街灯全亮了。我站在路口,告诉自己得先想办法回家。
国内城区的街道基本上都是田字格方方正正的,拐错了一个街口,下一个街口大都能拐回来。英国佬不这样,好多房子就站在两条路分叉的角落里,前后门口的两条街走下去,很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前两年牛津群里有位国内来的老爸爸在市中心走丢了,家里人急得不行,恳请在市区内逛的朋友帮忙找。我说别在市中心找了,几个小时了,人估计已经走出市中心了,在进城的几个方向找也许会找到。
经验之谈啊,可惜没有人信。出了城,没路(行人道)可走了,才会停下脚步,承认自己错了,之前的满满自信随之土崩瓦解,巴掌大的一个城,也是能把人绕丢的。
后来那个老爸爸当晚被找到了。他跟我一样,也是走出了城才停下来,在个加油站求人帮忙,语言不通,人家就帮他报了警,一番周折才联系到家人。
深呼吸,强忍住泪水,看见迎面来了一个中年印巴,问他在哪可以坐计程车,他说得打电话叫,一步没停地离去。我茫然四顾,看见街对面的树丛后一家杂货店还开着门。像找到救星一般,撒腿跑了过去。
两个中年印巴人正在理货,我问其中一个面善的可不可以帮我叫一辆计程车,因为我没有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但我可以付钱给他。他只摇头说对不起他很忙。而另一位始终黑着脸,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无奈只能退出来,站在街口,手里还提着两袋子的油盐米菜。
街上只有疾驰的车辆。我寻找路标,想知道自己在哪,盘算着要不要报警,怎样才能报警。暮色里远远地看见一对白人夫妇推着一个小孩在街对面。急穿过马路,跑上去,告诉他们我迷路了,请求他们帮我叫计程车。
他们让我别急,看了一下我的住址,商量了一下,告诉我不用叫计程车,那太贵,让我等4 路车,它会一直带我回家。我想我一定吓着他们了,他们连连安慰我不用急,一直把我送到车站。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谢过他们,答应就在那等车,和他们挥手告别。
不一会,车来了。司机看着我的地址说我坐反了方向。并确定是4 路没错。
十分钟的等待是那样的漫长。车终于来了,告诉司机我迷路了,请他把我带回家。他看了下地址,说没问题,让我找个座位坐下。忐忑不安地,车每停一站,我都不停向外张望,害怕坐过站。坐在我旁边的黑人老头告诉我,得一个多小时才到我的住处,让我不要紧张。
上来一位黑人女孩,也穿着和司机一样的制服。她笑着和司机打招呼。司机和她说了什么,她朝我这边看看,过来要了我的地址,说她也住在那附近,让我等会和她一起下车。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女孩终于示意我下车,从车站到我家要经过一个小草地,她坚持送我到楼下,临别时再三叮嘱我不要再走丢了,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
回到家门口,已近瘫软。门打开,是英姐夫妇焦急的面孔。
原来魏姐回家后一直不放心,我没有手机,她联系不上我,又不认识英姐,一个电话打到老板那,老板也不知道英姐他们的电话,就让虎妞联系他们。之前英姐他们还纳闷我下班没回家是不是自己跑出去玩去了。
我大致说了一下经过,径直倒在床上睡了,他们夫妻忙着打电话帮我报平安。半夜被腿上的水泡痒醒,起来冲澡,重新涂上药膏。
平生第一遭吧,舍不得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