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的發展 1891-1900 (9)

• 雪梨唐人街雜錄 (29)

 

1898年東華新報的出版，對雪梨唐人街的影響甚大，一方面是澳洲華人的第一間有限公司（共5000股，每股4司連，合計2000英鎊），另一方面是華人社會派別鬥爭將慢慢從隱蔽轉向公開。

早期華人社會派別繁多，義興沒有地域之分，其他堂口多依地域或分或合，但多以團體內或雪梨本土的慈善活動為主。1893年前雪梨華商的領軍商號為新錦泰及安昌為首。新錦泰及新錦安在1892年結束營業後，安益利的李益徽主導的聯益堂成立，安昌退居與其他6個商號同為值理。從後來的事態發展看，身為安昌的大股東劉汝興極為不爽，主要原因是地域的觀念太強，無論是在雪梨按地域看，增城遠不如東莞﹑中山等縣份，分庭抗禮恐怕是劉汝興最早的初衷。1896年劉汝興代表的安昌在辭離聯益堂，將手中的值理數部交仍未被公認的合和號歐陽萬慶，結果是值理數部被追回，李益徽的安益利被迫連值；吳濟川（疑為永利棧股東）則以此發難攻擊安益利，東華新報乘勢將此在報上公開，李益徽的安益利損失極大，故與東華新報對簿公堂。

1902年4月5日的廣益華報在第4頁的“報館被控”中有披露東華新報剛成立時的一些細節，但按其所錄的資料卻無法查到。

創刊於1894年9月的廣益華報是澳洲第一份完整的中文報紙，劉汝興要出頭的話，基本上沒有其他選擇。在林立的華商內，劉汝興根本沒有勝算；在本土洋人中的名氣更比不上梅光達及李益徽。而廣益華報最早期是與洋人合股共辦的，收入依賴穩定的洋商廣告，極少華人在廣益華報刊登。而帶頭說服其他華商入股，既有洋商廣告，華商也有機會刊登（至於股東是否有優惠，則未見有披露）。劉汝興的算盤打得很響，僅以300股的60英鎊坐上了東華新報總理的位置，終於實現了當“大哥”的滋味，也將安昌的廣告長期出現在報紙的頭版。東華新報最初的司事人為蔣讓農，在報中的值理包括劉汝興﹑歐陽萬慶﹑何樹賢﹑吳艷藩﹑繆殿臣﹑梁衍蕃，他們的商號也刊登在東華新報上。

1898年6月29日東華新報開始發行，出版人為Young Fong (168 George Street)。從這個時候開始，歐陽萬慶成為劉汝興的最佳拍擋，到保皇黨成立時，每當議事常為他倆人簽簿。當然歐陽萬慶僅為附從，而吳濟川與產壽則淪為打手。

東華新報發行時的報頭仿傚廣益華報，出紙同為4張。

下表是東華新報第一次發行時刊登廣告的華商名單，可略見其間的關係：

在上表中亦可以看到除老字號的華商安昌﹑維記﹑廣興昌三家仍在佐治街外，其餘的均已南移。再看1902年東華新報輸了官司重組東華報時的華商廣告情況：

在表2中老字號的華商安昌﹑廣興昌仍在佐治街，加上新開張變成4家，但有實力的是南移了。1902年的東華報實際上變成了少數人玩弄權術和保皇黨的機關報，待到報紙穩定下來，一些新華商才開始登廣告。

無論是東華新報或東華報，編輯報紙的都是原班底（例如），經營成本較廣益華報高得多，基本上是在艱難維持，尤其是拖欠報費嚴重時，所以劉汝興叮上了聯益堂這常有入息的商團。

到1903年，劉汝興等人在李益徽心灰意冷回國，聯益堂群龍無首之時干脆在10月組成鳥修威華商會社，直接與聯益堂爭奪船行的代理權，到11月退出保皇黨的領導層（其他包括劉汝興﹑鄭蕃昌﹑李官益及冼俊豪），將攤子交當時東華報管賬的陳聯科。劉汝興等人之所以這樣做，既可以避開康有為不斷追索款項，二方面則可利用更多的時間來拉攏心理上已然四散的華人。

劉汝興聲稱“未曾講論設立新聯益堂”，但在1896年辭去聯益堂值理後，卻在1901年7月17日“曾寫信到般非立輪船公司，乃用聯益堂刻便番字之信紙。我亦曾用舊聯益堂名字寫信。七月十八號議事付信與般非立之日子，定必寫錯，我未有立心招人另創聯益堂。我付信與般非立時，已經在聯益堂辭職。我舊歲七月十八號議事，已經設便新章程，照依而行”（ “續東華輸案”： 廣益華報1902年6月14日第2頁）。單以此說，以難圓其說。劉汝興既已辭去值理之職，既沒有與其他值理打招呼，則直接用聯益堂信箋發信給船公司，已是越位；更離譜的是“已經設便新章程，照依而行”。 7月7日吳濟川發難李益徽9大罪狀及金澤請印刷廠印製諷刺李益徽傳單且廣為付出，內容幾與劉汝興所言相似。劉汝興亦稱“未能記得我日前有說自創新聯益堂否。我未聞人說安昌﹑新昌盛﹑合和﹑泰安旺﹑陳壽及義益，欲聯成此會”（ “續東華輸案”： 廣益華報1902年6月14日第2頁），而其中四家卻是鳥修威華商會社的班底。

鳥修威華商會社由泰來號﹑義益號﹑新昌盛﹑安昌號﹑和興號﹑合和號﹑源泰號﹑永安號共8家華商組成。

聯益堂在同時的值理是新興棧﹑廣和昌﹑安益利﹑廣茂安﹑利生號﹑均利號﹑新遂和﹑廣榮昌。直至1917年時有所變動：永生號﹑安益利﹑新興棧﹑利生號﹑新遂和﹑均利號﹑廣生隆﹑恒泰合記。故而許多專著聲稱聯益堂在1903年解散的說法站不住腳。

劉汝興將陳壽及蔡旺推到前台欲取代聯益堂的招數並不高明。陳壽原在庇窩連那埠經商，後到雪梨尋求發展而寄居在東華新報內，暫時性在保皇黨中得到了總理之位，實際上是跑龍套角色，並不在雪梨實際經商，故根本不算是雪梨的華商。蔡旺是現在的唐人街附近專門接省內各埠瓜果運送的商店。在任何角度看，兩人在人力物力及人脈資源上都無法勝任三家船行的華人代理商資格；而偏偏上門求將華人大艙客的票價由10英鎊減至7英鎊，老病貧者減至3英鎊半，且放言已得船行應允；故而劉汝興只能赤膊上陣，籌組鳥修威華商會社，直接分拆聯益堂的成員。

表3是將兩個團體的值理列出作比較：

從表3中可以看到，無論是鳥修威華商會社或聯益堂成員的地址來看， 1900年之後唐人街已逐漸偏離靠近岩石區的佐治街雖名稱仍算是唐人街，只不過是保皇黨玩弄政治的中心，但華人實際活動範圍已轉移到妗布街Campbell Street及高路畔街Goulburn Street一帶了。

同時外省或紐省其他地方的華商也有不少陸續遷移到雪梨尋找商機，例如經興號：

回顧雪梨的華商，有些人是悶聲發財的，例如劉子康。他初到雪梨時因精通中英文而在在希街Hay Street的穗豐為司事，後來在加士孻街226號（226 Castlereagh Street）開辦柯路闔頓（英文待查）公司，根本不參與其他華商的活動，但華人有貧者求助則樂於周濟。店為三層，二樓為客廳，三樓起居；其間每房內的物件約需數百英鎊。不慕賭博，亦拒絕洋女求愛。在圖片上看，他在1910年回國時年齡應在40歲左右（詳見廣益華報1910年10月29日第9頁“劉君子康將欲榮旋”）。在雪梨營商的華人採用英文的不在少數，尤以出售唐番雜貨的，故而要追蹤一些華商的資料極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