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放时代]
1949年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取得了成功!
解放军进城那一天,市民们在锣鼓声中载歌载舞,看着在扭秧歌队伍中女儿‘真’那笑开了花一样的小脸,父亲由衷地笑了。
之前他拒绝了台湾大学农业经济学系教授的聘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他的红色意念像是找到了归宿。同时选择留下的浙大同仁还包括竺可桢、贝时璋在内的等众多知名学者。那真是人心所向啊!
这一年父亲又喜获了与新中国一起诞生的“仁”儿。
父亲将他对人生最高境界的追求和对人性完美的期待“真善美、智仁勇”给孩子们命名。
新中国成立了。为巩固新政权,首先展开了“土改”,接着是“镇反”、“肃反”;然后是“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三反五反”……在这一系列轰轰烈烈的运动中,父亲作为浙大工会主席,作为“动力”都十分积极地投入其中。
尽管奶奶在老家被定为地主,并受到“管制”,最后孤寂而终……。
新中国又为人们展开了一幅宏伟兰图,第一、二个五年计划中,提出钢铁产量要达到1070万顿,十五年赶超英美……
在以后的“大扫盲”、“除四害”运动中,刚上小学的我都十分自豪地参与了。
在这一浪推一浪的运动中,人们都感到无比新鲜,有着激情和热望……阵阵锣鼓开道,街头宣传队形象地演示着赶超老英老美的活报剧,围观的穿着灰色列宁装的男女老少均知足地开怀大笑。红旗在头顶上哗哗啦啦地飘,横幅标语四周围绕,眼前正象高音嗽叭传出的歌词所描绘那样“天空出彩霞,地上开红花”……
其间,因全国高校院系大调整,父亲于53年回到了久违的南京,任教于南京农学院。
我们居住的教授大院——亦是我儿时梦幻梦灭的地方:由园石头铺成的路尽头,高大的杨树旁,大铁门倘开着,在青砖墙围起的大院里可见四座二层小楼。前院是一个在孩子们眼中无比大的绿色草坪,中央还有一株美丽的棕榈树,后院落正盛开着黄色的美人蕉;我们雀跃而入室内,地板红漆虽已剥脱,刷新的白粉墙和绿色的纱门纱窗格外的醒目光亮,更不用说还有白瓷色的现代卫生间。
上学还可以乘校车,因小学就在学院内,但父亲却要求我们自己步行。
为“培养劳动观点”,记得分配给我的任务是洗茶杯,而仁弟则是倒垃圾。
有一次我说话无意中冒犯了吴阿姨(保姆),他严厉地让我站在院中思过,直到认错才允许吃晚饭,是因为“应该尊重劳动人民”。
遇事常常有意识地询问每一个人的看法,为“走群众路线”。
在“家庭民主会议”上,不知是那时布鞋质量太差经不起我们多动,很快就已穿得底薄如纸,我们齐声抱怨热天在水泥路上都感到烫脚了,父亲立刻着手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往往脚登上新鞋后,旧鞋即留在了鞋店的垃圾桶里……。
父亲就是这样,用刚学到的新名词不断地教育我们并自觉地进行“自我改造”。
而真正让我们受用一辈子的是,以他的知识和思考,言传身教地向我们传授了一种价值观念。
年少时,曾鹦鹉学舌地对和我一样似懂非懂的孩子们宣称:“价格不等于价值。你们知道吗?”看到他们从一脸茫然到肃然起敬,当时心中难免自满自得。
然而,在我一路走来的人生道路上方细细品味出其真正的含义,这是父亲从经济学的概念出发而教给我们的一种人生启示:
价格是以市场作为杠杆而浮动的,而价值却是内在恒定的。对于同一事或物,因个体本身质的差异会导致价值判断的区别,每一个人也就会有‘值’与‘不值’的不同认知。
要做到坚持内心所认定的价值,而不去追随热门的市场行情,也就是要在提升自身质的同时,坚持自我而不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