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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七十年 —— 记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21)

(2024-08-01 11:09:07) 下一个

 

父亲再次逃亡(2)

大概是新垦区尚不具备接待条件,一而再地推迟接收日期。所以,去新垦区的行程拖拖拉拉,本来至多一个星期的行期,竟然走了近两个月。从东安镇上船,到了佳木斯后改乘火车,同样是去齐齐哈尔,可是不走直线,走北安线,沿着小兴安岭跑,绕了近一半的路程。而且是走走停停,有时在一个小站竟然能停上七八个小时,记得在齐齐哈尔附近的昂昂溪,火车大约停了一整天。过了齐齐哈尔,没有铁路线可绕,径直开往目的地牙克石。到了牙克石时,已是六月底。

    牙克石是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喜桂图旗政府所在地,是一个美丽的具有俄罗斯风格的小镇。镇子东依海拉尔河,南靠大兴安岭,西连天底草长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是呼伦贝尔草原和大兴安岭山脉的交汇地。镇子里贯穿南北的大街有三条,长约一千米;东西向有长六百米的横街十一条,以阿拉伯数字为名,从一道街到十一道街。街道两面有一些尖顶的木头垜,朴素厚重,和乌苏里江对岸的俄罗斯建筑风格基本相似。

    火车到达牙克石那天,我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下了火车,我们分别登上几十辆解放牌汽车。车上的人依次站在栏杆旁,身后堆放着行李。大街上挂了一些“热烈欢迎开荒队!”的横幅,街道两边站满了手拿小彩旗的群众,他们摇动彩旗,呼喊着热烈欢迎的口号。汽车队从车站前面的一道街一直开到十一道街,之后从东面的纵向大街开往离牙克石镇八千米的八号农场。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受欢迎的滋味,站在车厢前排位置的我,心情特别激动,看着两边具有异国风情的房屋,心中突然生出要是能在这儿上学就好了的念头。虽然这只是一个边陲小镇,但在我心中她是一座新鲜美丽的城市。

    感谢菩萨保佑,我这几近崇高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到了八号农场不久,张喜山接到场部通知,让他带我去牙克石喜桂图旗政府教育局去报到。张喜山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我来到牙克石旗教育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科长接待了我们。我交上四分场子弟小学的转学证。女科长看了看,夸奖了几句,然后告诉我,让我后天上午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地点在九道街小学。

    考试的那天,张喜山又带着我按时来到九道街小学。校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说教育局责成他处理此事,并亲自将我带到考场。两场考试,我都做完题按时交卷,记得语文的拼音字母翻成汉语的题目是一首用拼音字母拼写的诗,翻译出来是这样的一首打油诗:做了一辈子工,连想也没敢想,收了个徒弟,竟然是厂长。我就凭着从卜一平老师那儿学来的拼音技能,完整地把这首诗翻译出来。

    九月份临近开学的时候,我还没接到录取通知,着急程度可想而知。因为和我一道玩耍的王华,已从饶河县中学转学到牙克石中学,她接到了开学通知。那天,王华问我接到牙克石中学的录取通知了吗?我说没有。她说后天就开学了,你得让你姐夫带你去旗里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此,张喜山又带着我去了教育局。仍然是那位女科长接待。当她听说我没接到通知,马上拨通了九道街小学的电话。放下电话,她对张喜山说,非常抱歉,九道街小学校长说我的考试成绩很好,他因为没有邮寄地址,所以耽搁了。她马上吩咐一位办事员开具了一份给牙克石中学的录取通知。就这样,我光荣地成为牙克石中学的一名学生。

这就是令人怀念的真情如歌的岁月。一个没有任何值得表述的社会背景、从北大荒农场转学来的小学生,受到教育局领导和小学校长亲切关怀的实况。

 

    现在折回来说说父亲离开四分场的状况。

    父亲到东安镇后,适逢河冻初开,江面上有许多巨大的冰块簇拥着流向下游。航运公司当然不会冒险开始航运。所以父亲在东安镇住了半个月,直到4月中旬才离开859农场。所赖在东安的859农场招待所吃住都是免费,父亲到也没心急火燎,得以从容离开北大荒。用父亲的话说,既然遭了难,慌乱没用,情况再坏,也坏不过在园宅集的岁月。

    父亲做得是从哈尔滨开往虎林的回航班船。在航船上,有一位同行的旅客,得知父亲急着要找一份工作,就帮着父亲分析,他说去哈尔滨没有希望,不是那儿人,找不到工作。不如在依兰县下船,小县城工作好找些。父亲听从了他,就在依兰县下船,果然当天就在储木场找到一份看门的工作。说是看门,实际上包办了一切行政工作,包括收发文件、收发货物以及夜晚保卫。储木场领导挺信任他,他也庆幸这么容易找到一份这样称心如意的工作。可是好景不长。十月份,上级决定关闭储木场,作为临时工的父亲,自然被辞退。父亲听说储木场关闭了,心里凉了半截,马上冬季来临,冰天雪地,何处可安身?

    就在这非常着急的关头,父亲接到了三姐从蚌埠农业科学研究所寄来的信,信中告知父亲说张喜山和徐云已经调往内蒙古牙克石八号农场。父亲并不知道张喜山和徐云因徐家的拖累而吵架的事,因此就立刻动身来到牙克石八号农场。

    张喜山对父亲再次到来,没再反对。即便再心狠,也不会拒绝一个逃命人,何况张喜山并非是坏人,只是某些时候在钱与人情处理上缺少理性,显得简单粗暴。所以钱在某些时候,是一块遮羞布,能把某些人的粗暴掩饰起来。所谓家贫出孝子,患难见真情,此之谓也。贫穷是一块试金石,能划出人的品行刻度。二姐知道父亲再次到来,意味着她和张喜山之间摆放了一个火药桶,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因此就竭尽全力尽快地为父亲找了一份学校食堂炊事员的工作。

原来二姐自调入八号农场工作后,场部宣传科三番五次地找二姐,让二姐去小学教书。二姐说我一个小学毕业生怎能去教小学呢?宣传科的人一再央求二姐就任。二姐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她一干就是几十年,从教小学到教中学,甚至还当上高中毕业班的班主任,创造了呼伦贝尔盟农牧场系统的学校一个班有两名应届毕业生考上大学本科的记录,受到盟农牧业管理局特别嘉奖,并加了两级工资。

 

 

 

    父亲自当上炊事员后,兢兢业业,受到师生的赞誉,生活由此安定下来。原来当时的呼伦贝尔盟农牧系统人才奇缺,各行当的人都缺少,因此才有宣传科的人找二姐当小学教师以及父亲去了就安排工作的事。后来,张喜山调入保卫科,方才知道农牧场有许多东三省和关里逃亡来的四类分子。由于他们工作认真、小心翼翼,农牧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们安排工作,办理户口,使他们能在阶级斗争非常残酷的情况下,得以平安生存。这一情况成为我写《静静的白桦林》一书的素材。

    父亲在学校食堂当炊事员,每月工资为42元。从九月份起,父亲每月给我15元钱,供我在牙克石中学上学。二姐和张喜山之间的火药桶里的火药被清除了,火药桶变成了一口米缸,省去了让张喜山心疼的一笔开销。这一生,我欠二姐一笔人情帐,就是1959年9月到1960年5月这8个月的每个月15元钱的生活费用。1986年,徐云向我提出这段人情债,我做了巧妙的解答,后文自有叙述。

 

    关于边疆农垦的评价。

    建国初期,毛泽东的伟大不仅仅体现在在抗美援朝的决策和取得最终胜利,继而奠定了共和国的大国地位上面。它还体现在一系列正确的治国方针的确立,比如千方百计建立独立自主的完整的工业体系,最终创造出两弹一星,确保国家不会再次遭受帝国主义的肢解的奇迹;以及制定了平等和睦的民族政策,真正实现了全国各民族大团结,使得国家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完整和统一,也就是说国家的大局只有外患而无内忧。看看毛泽东时代的新疆、西藏、云南、广西等少数民族地区的安定与和睦,不得不佩服毛泽东制定的民族政策的伟大。再看看现在的新疆和西藏,邓胡乱邦政策的余毒,导致了这两个地区成为中华民族的腋下之患。

    实际上,边疆、特别是新疆和西藏现今能维持大局稳定,完全得益于建国初期所制定的军垦和农垦政策。1957年,部分铁道兵转业农垦,开发北大荒;1958年,大批军官转业农垦,国家依靠这批立场坚定的转业军人,将北大荒建设成为初具规模的现代化大农业的典范,当其他垦区急需骨干力量的时候,国家于1959年从山东征集了大批知识青年奔赴北大荒,接替即将调离的转业军官,一方面解决了新垦区缺少骨干力量的问题,也使得北大荒的农垦人员永久性的固定下来。看看今日的北大荒,她已经成为国家最大的粮食供应基地。就连更为荒远的呼伦贝尔,也成为国家粮食供应基地。2014年,我曾去呼伦贝尔去旅游,面对壮美的大农业景象,不得不赞叹老一代领导人的远见卓识。新疆的情况更是这样,可以这样说,没有建设兵团14个师在那儿做中流砥柱,新疆的情况将不堪设想,什么全国最大的棉花供应基地和粮食供应基地统统免谈,情况会变得比俄罗斯的车臣还要糟糕。

西藏由于建国初期就坚持派兵驻守,西藏才得以保留在祖国大家庭里。1959年平息叛乱后,那儿实行了民主改革,百万翻身农奴成为新社会的主人,本来可以建设得更好,可是后来在邓胡乱邦政策指导下,把希望寄托在少数贵族精英和喇嘛活佛身上,调回了大量汉族干部,那儿的局势从此每况愈下。不要以为在汉族地区依靠精英,可以很好地施行复辟资本主义的大政方针,在藏区也可以这样做。如果这样想或者这样做,那就大错特错。可以这样说,得不到广大基层翻身农奴支持,那儿永无宁日。因为藏人中的贵族精英和喇嘛活佛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失去的天堂般的剥削生活,永远想高高在上地奴役广大藏人群众。他们的这种剥削思想很容易被帝国主义分子利用,成为反华反共的筹码。曾经施行过一段时间的邓胡乱邦政策,正是亡我之心不死的帝国主义分子最希望看到的治理策略。因为那是一条乱藏的策略、一条会导致祖国分裂的策略。

写作这一节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篇介绍四川藏区色达五明佛学院的文章,据说这个佛学院始建于1980年代初期,没几年时间就成为世界最大的佛学院,发展之快令人乍舌。当时看到这篇文章以及所附的图片,那山坡上面积巨大如蜂房般的房子,和副副稚嫩面孔的佛徒,心灵的震撼不亚于九级地震。这样的宗教场景,在世界上怕只有伊斯兰麦加朝觐可以比肩。我想,那么多年轻人不从事生产,靠政府的资助,成年累月地听佛念经,这又是朝觐的伊斯兰教徒所不能享受的待遇,伊斯兰教徒去麦加朝觐得自掏腰包,而且要历经千辛万苦,只有邓氏特色的社会主义才能完成这一壮举。这大概是乱邦政策的极致,也一定是西方自由民主的精英非常愿意看到的一种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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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唐 回复 悄悄话 缘木求鱼,刻舟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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