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硬起心肠,只为他们哀悼一天。然后在送别的酒中,投下使人忘忧的药。
>>>>我说:来不及听你说爱我。
>>>>你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
仿佛是一步,就从卡城的雪季跨入了夏天。
天气热烈。夏花陆续开放。
年轻人踩着轮鞋在马路上飞驰,戴着太阳镜,在风中欢笑。
他们知不知道我的悲伤?他们知不知道一个中国人的悲伤?他们知不知道,在脚下的土地的另一端,一整个国度的悲伤?
看不到电视。
这一个周,每天下课回来,除了默默地从网络上查看最新信息和一个又一个让人肝肠寸断的现场片段,以及那些关于父母,夫妻,恋人,亲人的生离死别的故事,只觉得笔力微薄,什么都不想写,什么也写不下。
那些眼泪仿如是一直流到了世界尽头,叫人无法跟温馨愉快的生活拉上任何关系。
凡是相识的同学朋友,多数只是以中国人判断,并以我失去了亲人的口吻慰问着。
我没有对地域概念多加解释,我的确是失去了亲人,那些不曾相识,却又血脉相连的,亲人。
昨天,因为政府宣布的,“任何加拿大公民通过红十字会向中国震灾捐一块,政府就会跟进一块。不封顶,不限时”的承诺,在网上通过加拿大红十字会再一次捐了款。然后打印些海报给身边的加国人看。
我的力量,那么小,那么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能够做的,大概也就只能是微不足道的这一点点。
哀悼日的今天,虽然听不到祖国汽车、火车、舰船的鸣笛,与防空警报鸣响,一样会在一个小时后的此刻:28分,与全体同胞共同默哀。
曾经轻狂,目中无神。慢慢,了解生活中实在有太多不可预测的苦难。
能够平安,能够顺利,能够白头偕老,能够事事如意,是多么难得的福泽,的确是值得跪在地上,默默祈祷。希望这个虔诚的姿势,能在苦难重重的现实生活中发挥一点点作用。
我宁愿这样理解,我们所哀悼的生命,是穿越过所有的伤害,绝望,疼痛,而走向了温暖,丰盛,而厚实的,大地。
我也宁愿硬起心肠,只为他们哀悼一天。
而这个夏天,已没有什么再吸引我。只想过些简单而愉快的日子。情愿在这片风景里当个寻常的学生兼农妇。
然后在送别的酒中,投下使人忘忧的药。
“爱人离去,爱还在。
即便死亡,也不能毁灭万物。”
现在,就让我们假装说的,已是另一个传说,和另一种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