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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奥尔罕帕穆克

(2018-10-08 09:59:06)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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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斯坦布尔一条僻静的小街上,有一个《纯真博物馆》,是根据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穆克的同名小说而建。这是一个奇特的博物馆,它把虚构转变成现实。作家帕穆克把他同名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芙颂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记录了下来,放进了这里。别的不用提,只说它存放展出了芙颂在八年中抽烟留下的4213个烟头,这等奇葩博物馆可能会让你的好奇心瞬间爆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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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许子东,周轶君一行三人的《锵锵行天下》来到了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不但见到了奥尔罕帕穆克的作品,博物馆,还见到了本人。用文涛引用钱钟书的话说,就是他们“不仅吃了鸡蛋,还见到了母鸡”,顺带着让我等锵友也沾了光。此外还带领观众参观了一家细密画的工作室,介绍了在小说《我的名字叫红》中一直描述的细密画的制作过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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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罕帕穆克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我的名字叫红》自1998年出版后就受到世界文坛关注,它在2002年获得法国最佳外文书奖,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2003年又获得了十万欧元的IMPAC都柏林文学奖;然后在2006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是土耳其人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获得的殊荣。这本小说被翻译成60多种文字,出版版本不下百种,真正做到了风靡全球。与此同时,帕穆克被认为是当代欧洲最核心的三位文学家之一。(其他两位,众说不一,也就不追究了。)

 

奥尔罕 ? 帕穆克,土耳其人,1952年出生,1974年开始写作,1982年出版了第一本作品。代表作有《白色城堡》,《她的名字叫红》,《纯真博物馆》,《雪》等等。如今他住在伊斯坦布尔,在一间能看到大海,可以把欧亚大陆都尽收眼底的书房里,继续写着他的那些神秘的,忧伤的,搅合着东西方文化冲突融合混乱的情愫,涓涓流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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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帕穆克虽然是土生土长在土耳其的作家,但他从小上的就是国际学校,接受的西方文化多于本土文化。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每一部作品都紧紧地扣住土耳其人的传统,土耳其人的宗教文化,他们的生活的细节,以及那些根深蒂固的,由于世俗与宗教引起的众多矛盾的紧张关系而引发的深思。

 

许子东,香港岭南大学教授,问到了一些我们也关心的问题:

 

许子东问道,

1. 身为土耳其作家,却得到西方世界广泛的认可和赞誉,获奖无数。尤其在他获得诺奖之后还源源不断的有新作品问世,成为诺奖获得者中最畅销作家。那么他是如何看待本土传统与西方文化的冲击呢?

 

帕穆克说,他以为既不要做传统的奴隶,也不要做传统的敌人。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基于传统而创新。也就是说,用新的观念来看待传统,并且赋予其新的生命。

 

2. 当一个作家出名了,对世界都具备了影响力,那如果你的作品与你国家主旋律不一致,或者说,冒犯了一些民粹主义者的感情,也就是说有矛盾的时候,你的选择是什么?

 

帕穆克认为,文学就是文学,它和政治,外交,宗教都没有对立的关系。他承认自从他获得诺贝尔奖以后,常常有人希望他能发挥影响,在世界事务上为土耳其说话。但他认为他不是外交官,作为作家,他写出好作品就是为国家做了贡献。他的目标就是让自己的作品更加完美,更加准确而真诚的表达。他说,虽然他不可能了解全世界,但他以为好的作品就会像长了翅膀的小鸟,跨越文化地域的差异,飞遍全世界,让世界来了解他。

 

3. 坚持这样的观点和立场,在土耳其会不会遭到反对?能不能得到本国文学界的认同呢?

 

帕穆克说,土耳其和中国一样,也是一个历史悠久曾经辉煌一时,但又历经了战乱,分裂,改朝换代,和贫穷落后的国家。在他的一生65年间,亲眼见证了土耳其的巨大变化。这么多年以来,教政合一宗教化和共和制的世俗化一直斗争不止。他个人是反对宗教化的。虽然他常常受到非议,但他始终尊重不同意见,尊重不同宗教。与此同时,他认为任何宗教和传统都不应该成为压迫别人的工具,都不能是压抑人性的武器。

 

许子东说,联想到中国,自五四运动100多年来,中国在与世界的交融中一直处于一种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反之,一直还没有走到能和世界平等,平视看待各国文化政治的水平。用鲁迅的一句话说,“中国人对于异族,一直以来只有两种称呼,一为禽兽,二为圣上。”道出了国人自卑与自大共生的情结,以我孤陋寡闻之见,在中西文化冲突这方面,中国还找不出特别有代表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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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也有两个问题,他说,

 

1. 土耳其也和中国一样,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快速发展。遍地的机会,突然的的暴富,巨大的贫富差别让许多人陷入了焦虑不安,世界一切似乎都变得转瞬即逝,人们都不再相信长情。闪婚,闪离,一夜情,一时如电打雷劈般,势不可挡的趋势充斥社会,那么帕穆克先生笔下的长情真的还存在吗?是不是脱离现实了呢?

 

帕穆克回答,无论社会怎么变化,科技怎样的飞速发展,手机,脸书,推特怎样地广泛应用,但人性不会变,人性并不会由此而变得肤浅。现代化不会影响人们对爱情的向往,并不会丧失感受因爱情而受到伤痛的能力。对现实的不满,对理想的追求所带来的无尽的痛楚永远都在。当人们堕入情网时,每一个人都会在现代的繁杂中保持着纯真。他说,他对人性比对现代性更有信心。

 

2. 关于生死,帕穆克先生是如何看待来世,此岸,彼岸的呢?我们都知道宗教的最大魅力就是在于它抚慰,治愈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让人们相信现世的一切都是为了来世做准备,来世才是幸福的所在。

 

帕穆克说,宗教治疗不了他的死亡焦虑。他认为人死后,一切归零。但是他的文学创作可以让他快乐,他相信,他死后,他的作品会依然在,会流传下去,收益于人类,这让他觉得欣慰,觉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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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会谈中不断地听到一个词“呼愁”,说这是帕穆克作品中体现的核心特色,本来自土耳其语,是忧郁的意思。但是帕穆克认为“忧郁”还不够贴切,他说,呼愁不是某个孤独之人的忧伤,它是一种群体的,百万人共有的一种阴暗情绪,它是朦胧的,含混的,可浅表,可深沉,可能是伤痕累累、支离破碎,充满了忧伤的历史记忆,也可能是一种忧伤的喜悦,“美景之美,在其忧伤”…… 用来表达心灵深处的失落感。

 

越听越糊涂了,这短短40分钟的会谈当然不能真正了解帕穆克。但不管怎么说,他会是我下一个追随的目标,跟着探索一下“呼愁”的意义在伊斯兰宗教历史上发生了变化,形成的新的哲学断层线,为什么就能唤起了某种独特的哲学传统?

 

自从锵锵三人行停播以来,一直期待新节目的到来。这档节目不错,一定会一如既往地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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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9428182 回复 悄悄话 I do miss the Tri-Talking Show,
土豆-禾苗 回复 悄悄话 谢谢分享。窦文涛,许子东,周轶君,喜欢这三人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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