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了,结婚了,校长与王严不再只谈革命与抗日,也想过小日子。他们一日日发现对方,惊喜兴奋。王严在处理对外事务时总是深思熟虑,冷静而理性,然而在私事上却显得随性,甚至有些不拘小节。与他相反,校长在面对外部纷争时敢于反抗,充满叛逆精神,但在处理个人感情时却格外矜持,即使在婚后也小心翼翼,仿佛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在王严的耐心鼓励下,她那颗紧绷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常晚起,惹邻居闲话。
王严不再固执哲学。校长说得对,自由与解放是比任何理论都更真切、更美好的东西。
晚上,王严胆子大起来。他们试不同姿势,谈风论月。王严发现校长外表现代,不怕出头,内心传统,易红脸。一次聊偏,王严说评女孩子才思第一,容貌第二。
校长反问:“你认为我才思好,容貌一般?”王严说:“亲爱的,我对你没观点。你是战场怒放的鲜花,让我觉生命无比美丽,忘了死亡可怕。”
校长听后心里如吃蜜。
再无如此长无忧快乐日子。或许自由、解放、真理不重要,只有爱最重要。爱使他们忘一切。
一天,王严被指派赴北平领记者新职,劝校长同往。
从西安出发,有时乘车,有时骑马,更多步行。
日本投降不久,地方混乱。国民党或民团接管,村庄荒凉,战争阴影无处不在。路上见荷枪士兵,尸首未埋,零星枪声处理叛徒。王严叫校长小心,别人问就说是去北平记者。
他们的旅程从熟悉的城市步入太行山脉。这里,没有整齐的街道,只有原始、嶙峋的山岩。山的轮廓像被刀劈开,宏大得让人感到敬畏。山中地势陡峭,垂直的悬崖时常可见,行路危险。小道由碎石和泥土铺成,有些地方甚至要用手攀爬。沿途只有耐旱的松柏和灌木,它们顽强地扎根于岩石缝中。风吹过山谷,发出呼啸声。瀑布的轰鸣声在山里显得空旷。太行山的险峻,让那些曾习惯城市生活的人感到陌生和艰难。
一天,他们走进小镇,转角被两小兵红缨枪挡住:“是谁?”王严和校长吃惊,王严随即说:“我们到了八路区。”
校长由惊转喜,兴奋对小兵说:“你们好,我们去北平。”
小兵看王严眼镜像日本鬼子用,对他们说:“别动,跟我们走。”
校长跟他们转几街,注意到比国民党区干净,无乞丐、江湖郎中、争吵,士兵帮百姓,空气有歌声。百闻不如一见,校长激动。
走到大院,似豪强家。正庭几人穿八路军装,一人见王严,猛站起,给王严肩膀一掌:“这不是王严吗?”
王严没反应过来,来人说:“真是碰上了!不记得?我们一起办星火讲座。”是朋友金科。王严和校长连忙握手问候。
金科说:“留下吃饭。”王严和校长高兴,不推脱。
吃饭时,金科听说他们去北平做记者,说:“我们党正需新闻工作者,留下来吧。这里是你们的新世界。”
王严和校长毫不犹豫答应。
欢迎会上,金科知校长曾在抗日宣传队,鼓动她唱歌。
她大大方方唱:“
红日照遍东方,
自由之神纵情歌唱,
千山万壑铜壁铁墙,
抗日烽火烧太行山上,
气焰千万丈,
母亲叫儿打东洋,
妻子送郎上战场,
我们在太行山上,
山高林密兵强马壮,
敌人从哪进攻,
我们让它在那灭亡。”
掌声雷动,校长泪流满面,感觉流浪多年,今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