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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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天电视新闻中，我看到这样一幕：国土安全部部长 Kristi Noem 在机场控制塔里，当众把一个个信封递给几名仍坚守岗位的员工，主持人解释说，每个信封里装的是一万美金支票。镜头刻意拉近，仿佛要营造一种“感谢辛勤付出”的温暖气氛。然而，这件事的背景却有点让人深思：在这份“奖金”出现的前一个多月里，联邦政府因拨款僵局而长期停摆，数十万联邦雇员被迫无薪上班，机场关键岗位人手严重不足。
这次政府停摆对美国航空运输造成了深远的冲击。FAA 被迫要求全国大型机场压缩航班，先是每日减少约 4%，随后可能扩大至 10%。在停摆最严重的时段里，一天之内就有超过 2,800 架次航班被取消、超过 10,200 架次航班延误。自 10 月 1 日停摆以来，受影响旅客人数累计超过 520 万。
这一系列混乱并不是机场员工或联邦工作人员造成的；它源自国会长期僵持不下的预算争端，以及行政部门与立法部门之间的政治角力。令人讽刺的是，在机场控制塔人员吃不上饭、靠信用卡度日、甚至去开 Uber 养家的时候，国会议员却在带薪休假。他们的薪资不受任何影响，也没有停发一天。他们拥有稳定的收入、完善的保障，却让整个国家的行政体系陷入停摆，再把压力转嫁给最底层的员工。
在这种背景下，政府重开后那天特朗普突发奇想，一拍脑门宣布发放“一万美元奖励”，给那些坚守岗位的人，并暗示将对那些“没有坚守岗位”的员工留下不良记。这突然的决定显得有点荒谬。据报道，TSA 约有 50,000 名交通安全官员，如果每人都能领取这笔奖金，总预算将达到约 5 亿美元。但官方声明明确指出，这笔奖金只发给“部分表现卓越”的员工，并没有计划覆盖全部人。停摆期间，大多数员工并不知道会有奖金这回事；他们只知道薪资会补发，却从未听说过会有额外奖励。如果政府在停摆之初就公开说“留下来工作的可得一万美元”，我相信机场的人员缺口不会如此严重，航班也不至于大规模取消。
更重要的是，那些被迫离岗的员工不是出于懒惰或逃避责任，而是出于现实的生活压力和无奈。在工资停发超过一个月后，许多家庭已经无力继续支付房租、贷款或最基本的食品开销。他们去接临时工、开 Uber，只是为了让孩子有饭吃。我相信，这样的收入停发的情况，对于华人家庭来说，应该都不是问题，因为华人的家庭有储蓄的习惯。但是对于依靠每周支票过日子的普通美国家庭来说，问题就严重了。他们选择离开无薪岗位去做临时工，完全是为生活所迫。而现在政府不仅没有反思给员工带来的困境，反而将责任推回他们身上，企图用“惩罚”来定义他们的选择，这是极不公平的。
总的来看，这笔奖金更像是一种政治姿态，而不是合理的行政措施。它把少数仍在岗位上的员工推到聚光灯下，却无视更多因生活压力被迫离岗的人；它把制度性矛盾伪装成个人选择的问题；它掩盖了国会与政府在政策制定上的问题，却把矛头对准了最脆弱的公共服务群体。
真正应该检讨的不是那些被迫离开岗位的联邦雇员，而是让他们陷入困境的政府；不是员工缺席，而是国会两党的失职；不是要奖励谁、惩罚谁，而是要问：为什么在制度成熟的美国，最基本的公共行政竟会因政治斗争而频频陷入瘫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