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凡

举头望星空,
问心求义仁。
此间有真意,
幸愧共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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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小说连载-《念》 第十二章 深谷底 (1)

(2025-02-05 11:47:34) 下一个

我告诉了穆老师,我大哥让我看心理医生,她听到后很支持。她说,人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一样,都需要在意才行。她还告诉我,不要怕看心理医生丢人。

“你身体不舒服了去看医生,你不觉得丢人吧?那么,你心里遇到坎了,也就是和身体生病了一样。找心理医生聊聊天,想开了,不就好得快一些,好的过程中受苦会少一些?我不觉得你要有心理包袱。”她说。

这么说了以后,我就周一去了脑科医院,挂了号去看一个姓单的医生。到了四楼的等待区那里,病人真不少,都是看心理医生的。大家看上去有些愁眉不展,看到他们,我就想到我自己。在其他人看来,估计我也是同样的愁眉不展吧,真是无奈。

一个头发有些谢顶的医生开了门,叫到我的名字。把领我进去了以后,他把门关上,示意我坐下来。他自我介绍说,他就是单医生。然后确认了我的信息。

他问我:“今天感觉还好吗?”

“不好,不开心。”我闷闷地回答。

“说说看,怎么样的不开心?”

他语气温和亲切,让我觉得该可以和他说说心里话。再说了,我周围圈子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我也不用担心他把我的心事都抖搂出去,让别人笑话我。

“实验感情生活都一团糟。”我简单地说了说。

“嗯,我对这些都有兴趣。你不介意我做些记录吧?”

“没关系,你记吧,都随你。”我说。

“你想从哪儿说起呢?”他问。

是啊,从哪儿说起呢?我得自己先捋一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简单地快乐了。也许,我要从金瑶,那第一个让我倾心的女孩子,从那里说起。

那就先说她吧。我就从中专时怎么认识金瑶开始,说起了自己暗恋的心路历程。说到那些让我觉得甜蜜的互动,我觉得心里泛起了一些温暖,真是久违的感觉了。

“那是我第一次心动和心痛。”说完了和金瑶从认识到毕业前最终放弃表白的那些故事后,我这么总结道。这一段青春萌动的回顾结束,我有些不舍,但不是特别难过。相反,我想起了来金大后,最后那次我打电话对她迟来的告白时,自己心里的感激和释然。和她相识的那段经历告诉了我,生命中有些情感,即使没有结果,也依然那么地美好。

“嗯,这段经历有没有很困扰你?“他问道。

“当时有那么两个月有些难过和伤感吧。不过现在想到的话,倒是对她以及我俩的互动更多的是感激和幸运,谈不上困扰了。”

“嗯,然后呢?”他接着引导我。

然后,我就开始回忆起怎么和金瑶在南昌再度遇见时的尴尬和无疾而终,又怎么开始了和卫雪的感情纠葛。那些当初对卫雪的好感,那分享读书的快乐,那保俶塔下的牵手,这些曾经心悸的回忆都又在我的话语中开始复活。我告诉单医生,我是怎么在那个新千禧年的夏夜,为她在月光下操场上的舞姿而倾倒的。“那个晚上,她美得像个仙子。“我感慨道。

可是接下来的回忆,我就开始比较伤心自责和难过了,因为从那时候起,我的情感世界就开始了失控。想到自己的软弱,和后来无可救药地接近她,我开始泛着泪花:“其实,我知道她不是那么适合我,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感觉自己真失败。”

“嗯,很多人在感情问题上都会有类似的挣扎。这也是我们的成长之路的常见状态。嗯,时间到了,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里吧。下星期三,我们可以接着聊,好吧?”

就这么着,我结束了第一次心理咨询。我觉得它没什么用,因为那个单医生也没给我什么建议,光听去了。但是,我又感觉,总算有个安全的地方,能够让我认真地反思我的经历,我的成长,还有我的跌倒。这么看的话,它其实也是有用的。

现在,不用做实验了,也不用计划实验了,我脑子里关于实验的部分总算不再紧绷,我感觉少掉了很大一个压力来源。尚老师的实验室,虽然大家都很友好,但是我总是感觉在那里压力巨大。

我想,一方面是也许是因为自己实验天赋有限,学起来总感觉不顺利,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我从一个很普通的大学来到了全国顶尖的金大,发现大家都太优秀了,自己从之前总是考第一的尖子生,一下子成了老挨批的落后生,反差太大了。

我记起初中毕业时那个去宜春重点一中的女同学,她当年就因为到了那里读高中,同学们都很优秀,她学习压力太大,结果第一次高考,什么也没考上,就这么落榜了。当时我还想,要是我去那里,应该会比她好点儿。可现在看来,自己到了金大,就和她当初去了一中一样,也是一败涂地,真是天道好轮回,看我还笑不笑话她了。

 

我在穆老师这里待了快一个星期了。除了那次去看心理医生,我基本没出过校园。到了这会儿功夫,非典疫情已经从广东香港蔓延到了北京,据说也死了好些人,闹得那里人心惶惶的,市长都被免职了。我看到新闻时吓了一跳,那么严重?我给水良发了个消息,告诉他小心点儿,他回了一长条信息说:“是有点儿严重这次,主要是开始不够重视。现在防疫机制运转起来,出门也受了些影响。过一阵就该好了,你也小心。”

孔河不在北京了;水良之外,整个北京和我有关系的人就是魏潇了。给不给她发短信,就成了个费脑筋的问题。

我犹豫了一天,最后心想,发吧,普通朋友,也可以关心,何必刻意压制自己从普通朋友角度出发的情感?这么打定主意后,就给她发了一条关心的消息。几个小时后,也收到了她的简短的感谢回复,我就自觉地再也不打扰她了,只是默默地念着她。

北京那边乱糟糟的,南京也不平静。星期五时,穆老师实验室开了个组会,谈完实验后,大家在闲聊说,南京也有疑似的输入性非典患者,政府正在讨论要不要出台措施限制非必要的流动。结果,周日下午南京市里的防控政策就出台了:全市开始有重点地进行疫情防控,这么一来金大和医大的校园也不让自由进出了,除非有合理理由。这下子,校园里人们也开始紧张起来了。

师弟们的筛选实验做完了,现在来得少,正好暂时不用过来,但之顺和小盛要照看老鼠和完成剩下部分的实验,还是基本每天都来或者隔一天来一次。之顺没来穆老师实验室,而是不时给我打电话聊聊天,抱怨现在我一走,失意三人组只剩俩了,他的日子也开始难过起来了。他还说,我们的实验数据他归总了一下,前期的部分已经写好了草稿,我们俩并列第一作者,我在前,他在后,尚老师定的顺序。

“那也是应该的,毕竟项目开初你费的心比我多。”他说。

即使他说的是实情,他这话依然给我很大的不安。文章都是他起草的,尚老师和其他师弟都参与了写作,唯独我无功受禄,名字反倒在最前,真是让我觉得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但尚老师定了顺序,我也不敢去和他提议再改回来,只好歉疚地和之顺说:“兄弟,对不住了,没参与草稿,欠你的。下次我再好好还你。”

“还啥呀!咱俩谁跟谁呀!你好好振作起来,咱再早日一起来干!”他勉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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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FrankTruce1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可能成功的P' 的评论 : 哈哈,黎明前的黑暗最难熬啊,希望这个是真正的底了:)
可能成功的P 回复 悄悄话 感觉到了谷底,却也看见了光。有人倾诉一下还是好的吧。周围的人都很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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