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中的人总是处在意识的冲突当中。假想有这么一个情况,你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同时掉进水中,你会救哪一个?很显然,你会救自己的孩子。如果落水的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一个荣誉退伍的军人,你又会救哪一个?军人为保卫国家奉献自己,是爱国的象征。你可能动了一下念头。但是这时的爱国只是瞬息间的一种情绪。你仍然会去救自己的孩子。如果落水的是国王,你又会怎么做?国王是一个国家最高的权力。他的存在和行为影响到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国人的利益。也许救国王获得的回报可以超过孩子的生命?但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仍然是先救自己的孩子。去你的国王。
应该说,亲缘的关系超越了社会任何其他的关系。我们是先有家,后有国。《论语》里记载一个故事。一个人对孔子说,我家乡有个人的父亲偷了人家的羊,他就去告发,是个正直的好人。孔子却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也。一个不讲自我,不讲亲情的社会是人伦扭曲的虚假的社会。亲情是每个人直接的亲身感受。而所谓的义是随着利益关系的变化而变得虚幻缥缈。你可以选择舍身取义,大义灭亲。但是这些作法并不是出于根本的人性,而是人在社会中的异化和蜕变。另外,当有人跟我讲大义的时候我总是很警惕。通常要求你追循大义的背后另有其他的目的。我要保持独立自主的意识。
像之前所说,人类同时也具有非亲缘性的利他行为。我们经常听到英勇救助落水的陌生人的好人好事。你可以做个小实验。当你假装不知道怎样搭儿童积木时,旁边的小孩子就会过来教你。生物学家不曾发现黑猩猩们有类似的行为。它们的意识认知还没有达到这个层度。人类利他行为的实施机制是什么?是通过情感。孟子在阐述他的博爱论时说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种心态的描述很确切。当我们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体内分泌的激素和神经传递物质抑制脑部神经元细胞的兴奋,因而产生舒适,放松,安全的感觉。当家人不安时,我们也会产生同感。恻隐就是共情。当我们采取行动,帮助他人之后,脑部的奖励机制被激活,体内分泌的激素和神经传递物质让相应的神经元细胞兴奋起来,而产生出愉悦感。所谓助人为乐,帮助他人和付出行动是件快乐的事情。我们小时候在做好事活动中都体会得到。人类非亲缘的利他行为只是亲缘利他行为的外延,在人的行为机制上没有太大差别。
恐惧是人类最基本的情感。它是原始人类在野外生存形成的一种机制。当人受到恐惧时,脑部杏仁核分泌去甲肾上腺素到血液,促使心跳加快速,心液流动加快,人体进入快速反应状态。而当恐惧感消除,脑部分泌抑制物质平复状态,或者启动奖励机制。比如运动之后紧张感解除,人体内分泌内啡肽,而让人感觉快乐。很多人热衷极限运动或者赌博也是同样的道理。人脑不能区分恐惧感所引起的紧张和兴奋。恐惧导致的人的行为也不一样。比如在战场上,当战壕里扔进一枚手榴弹时,每个人都极度的恐慌。绝大多数人会立刻躲开,而有的人却扑向手榴弹。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人是不可能来得及进行理性分析判断的。所有这些行为都出于本能。你可以说扑向手榴弹的人是牺牲自己保全他人的无私英雄。而在那一刻,促使他这么做的是从无比紧张的精神状态中挣扎出来所获得的至高的兴奋与满足的解脱。这也是人类利他行为在极端情况的表现。董存瑞和黄继光就是鲜活的例子。我们景仰这些英雄,但是从理性人性上讲,并不鼓励这种极端行为。只是,这种英雄事迹的报道从苏联的卫国战争开始,到中国的解放战争,朝鲜战争,到后来的越南战争层出不穷。从堵机关枪到堵高射炮,事迹越惨烈,英雄形象就越高大。这种夸张的宣传实际上是对人性的扭曲。人不是蚂蚁,人类文明也是蚁群社会。
这就是我的善恶观,我的道德机制阐述和价值观。
--写于2023年10月8日(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