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人性 11

人生来不平等。作为生物属性的自然人，人与人之间存在体格，相貌，智力，欲望，以及个性的差异。后三者属于意识的范畴。而所有这些特质很大程度上由基因决定。其中的个性也不例外，所以不要指望改变个性而改变命运。个性也不是人类独有。我家养了两只黑猫，公猫叫小坏，母猫叫小胖。它们在生下来不久就被母亲遗弃。现在它们三岁半了，按人类的年龄来算，应该有三十岁了。我们见证了它们成长的过程。小坏很喜欢依附在人的身边。小胖离人较疏远一点，但是喜欢人抱。两只猫每天都会打斗一番，总是由小坏发起，也许是它残留的雄性的本能。小胖虽然个头大，却总是落在下风，是防卫的一方。小坏显得机敏，小胖总是慵懒的样子。小坏喜欢在家里到处探索，总想找机会到屋外去。我们知道有的家猫出门就不回来了。但是小坏从不离开家太远太久。小胖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兴趣。它更关注于每天的食物。

如果说政治是关乎于权利的分配和竞争，政治也不是人类专有。在一个黑猩猩群落里，雄性黑猩猩通过角斗来争当群落头领，因而获得更多的食物和与雌黑猩猩交配的权利。落败的雄黑猩猩仍然会留在群落里。它们通过为黑猩猩头领梳理毛发表示臣服（人类有更多谄媚的花样）。黑猩猩之间的等级就形成了。每次雄性黑猩猩狩猎回来时就是群落结构重组的时候。雄性黑猩猩之间又会有一番争斗。低级的雄性黑猩猩等着头领衰老或者受伤的那一刻，翻身坐上头领的地位。

黑猩猩群落的政治可以远比这复杂。在一个野生动物园，人类学家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个黑猩猩群的头领联合一只较年长的雄黑猩猩压制另一只孔武雄黑猩猩。年长黑猩猩在黑猩猩头领的荫护之下获得与雌黑猩猩交配的权利。当黑猩猩头领认为年长黑猩猩的做法太过分时就会疏远它。这时，孔武黑猩猩趁机打败头领，成为黑猩猩群新的头领。于是，原先的头领又联合年长黑猩猩打败孔武黑猩猩。终于，孔武黑猩猩在一次争斗中受重伤而死。黑猩猩头领夺回了它的位置。很显然，这个结果对年长黑猩猩不是最有利。我们从中看到黑猩猩群体之中复杂的政治关系和策略。动物体能和智能在其中的作用。类似的现象在人类社会的人与人之间，乃至国与国之间不断地出现和重复。人类的政治只是动物行为的延展和更高层的演绎。

在原始人类的狩猎采集时期，人口密度非常低，人类社会只是家庭形式的简单结构。虽然有了原始分工，但是还是原始平权状态。随着人口的增长，人类社会可能由家庭自然繁衍到家族，也可能通过多个家庭的合并而扩大。人类社会就过渡到游群和部落形态。大规模的社会形态能够提供社会成员食物和安全的保障，但是亲缘关系淡化，由权利和利益引起的冲突成倍增加。这时候就需要有一位头领做协调工作。另一方面，增长的总人口也导致了人类群体之间因争夺领地和资源的冲突，甚至战争。一个社会群体也需要一位头领来领导。这时候一个人的品质和个性就显得尤其突出。他不仅要有强壮的体魄，要有非常的智能，预见和判断力，更要有无畏进取的精神和勇气。恐惧是人类生存的本能。无畏总是一种稀缺的品质。在人类社会制度形成之前，这就是魅力型的社会领导，类似于现代竞技运动中的超级明星，在原始社会神话中被演绎成那些非人格的神的形象。真实的情况很可能与这种原型有差异，但是，领导个性是必须具备的。从此，人类社会中的人由生物性的品质产生了角色，地位，以及到后来阶层的分化。

--写于2023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