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哀伤吟游·沃特豪斯篇之二》
我们不知道是何种缘由让沃特豪斯在他的绘画趋于完善时发生改变。他不再追随阿尔玛-塔德玛的风格,抛弃了历史题材,而转向文学题材。
他的这幅画于1888年的《夏洛特的女子》现在珍藏在泰特美术馆,是拉斐尔前派著名而典型的作品,甚至超过米莱斯的《奥菲莉亚》。绘画故事取自丁尼生以亚瑟王史诗为背景的长诗。一条河的中央有一个叫着夏洛特的小岛。岛上的小城堡里住着一位女子。过路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她,只听到她的歌吟。夏洛特的女子受了一个魔咒:她只能从一面镜子观看到外面的世界,再将反映的景象编织到彩布里。囚困在城堡里的夏洛特女子因终日劳作而厌乏,直到一天骑士兰斯洛特路过她的窗前。兰斯洛特的铠甲和头盔闪亮在镜子里。夏洛特的女子不禁望出窗外,看见了兰斯洛特离去的背影和远处亚瑟王的卡梅洛城堡。镜子随即裂开。魔咒即将来临。夏洛特的女子带着她的织布,乘上小船,一路漂流,一路歌唱,直到卡梅洛城堡。在码头边,兰斯洛特又碰巧路过。他拨开围观的人群,见到船里已死去的女子,感叹道,不知是谁家的女子,竟如此美丽,愿上帝保佑她。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夏洛特女子的名字。美国诗人艾略特称丁尼生为英国最忧伤的浪漫诗人。在这里,沃特豪斯描绘夏洛特女子在灾难宿命下的一次人生和精神的漂流。他的绘画精致逼真。色彩鲜亮,对比强烈,具有现代气息。背景应该采自南部德文郡的景色。沃特豪斯很少纪录他绘画的出处。
也没有记录提到沃特豪斯和拉斯金的交往。这时拉斯金的影响已经大不如从前。一系列的丑闻伤害了他的名誉。可以说是沃特豪斯自己重新发现了拉斐尔前派,沿着三四十年前的路再走了一遍。
1894年,沃特豪斯又画了这一幅《夏洛特的女子》,表现女子突破魔咒时惊措的一幕。织机上绷断的金色纺线缠绕着她,就像是亨特的同名画里一样。沃特豪斯先后就奥菲莉亚的主题画了好几幅画。
1889年的《奥菲莉亚》卧躺在草地上。这幅1894年的《奥菲莉亚》更加出色,堪比米莱斯的《奥菲莉亚》。因爱恨情仇而痴狂的奥菲莉亚坐在树枝上,正要完成落水前的最后一次妆扮。我们隐约听得见她忧伤的歌吟。1910年,步入老年的沃特豪斯再一次回到《奥菲莉亚》,向哈姆雷特为复仇而背叛的情人再一次致敬。沃特豪斯的新风格依然得到肯定。1895年,他被入选成皇家学院的正式会员。
奥菲莉亚不是唯一一个沃特豪斯和米莱斯共同喜爱的主题。1897年米莱斯去世不久,沃特豪斯完成了这幅《南边的玛丽安娜》。在丁尼生的诗篇里,玛丽安娜丢失了嫁妆,被未婚夫抛弃。对镜梳妆的玛丽安娜难掩心中的孤独。米莱斯的《玛丽安娜》画中的女子相对成熟,有一种深重的哀愁(见米莱斯篇)。罗塞蒂的女子也是如此。而沃特豪斯画的多是少女,是一种稚真的感伤。
除了中世纪的故事传奇,沃特豪斯也运用希腊罗马神话作绘画的题材。几乎在创作《夏洛特的女子》和《奥菲莉亚》的同时,沃特豪斯开始描绘史诗《奥德赛》里的故事。尤利西斯(俄底修斯)是特洛伊战争中最智慧的希腊盟军英雄。他巧施木马计,攻陷特洛伊城,从而得罪了特洛伊的庇护神,使得他在回家的海路上,历经艰险,辗转整整十年。却说尤利西斯的船漂泊到女巫瑟茜的海岛。饥饿的水手诱食瑟茜的酒物被她施魔法变为豪猪。尤利西斯为讨回水手,只身前往瑟茜的宫殿。这幅《瑟茜和尤利西斯》里的瑟茜张开双臂,左手抬起,右手递送魔杯,表现得极度舞台戏剧性,充满诱惑。瑟茜脚边的豪猪暗示这是一个陷阱。镜子里反映出来的尤利西斯酷似沃特豪斯的相貌,神情凝重而谨慎。沃特豪斯对瑟茜身上轻薄衣衫的绘画体现他的高超技法。加上轻亮逼真的色彩,绘画具有十分的现代感。最后,尤利西斯机智地应对瑟茜,并俘获了她的爱情。瑟茜解除魔法,水手们恢复人形。在岛上生活一年后,尤利西斯思念家乡,瑟茜给他指示出回家的方向。
--写于2018年7月27日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