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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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俄罗斯与乌克兰---之七

(2024-09-05 22:06:40) 下一个

书接上回

今天我和老孔要返回莫斯科。然后各奔东西,他当天要飞回别城,我第二天飞回北京。早餐我们两个把剩下的几袋方便面全部消灭干净。货代经理开车来酒店送我们去机场。 一路上,老孔和他聊得热火朝,与他将来有机会在莫斯科见面,再好好喝一顿。 但此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马尔乌波利,因为后来的货的都发到了黑海沿岸的尼古拉耶夫港出运。 谁能想到20多年后,马尔乌波利变成了一个血肉横飞的战场,尤其是城内的亚速钢铁厂争夺战,在俄乌战争中留下重墨浓彩的一笔。 

我们回莫斯科的航班机型是图154,总算是能飞到云彩上面,不用提心吊胆了。 飞机降落后,莫斯科还是冰天雪地,天昏地暗。 这种天气太让人压抑了。怪不北欧国家的抑郁症患者甚多,无不与这漫长寒冬和缺乏日照有关。 我和老孔要在机场告别了。他要搭乘下午的航班回别城。我则去上次入住的酒店住一晚,超标就超标吧,那个酒店我相对熟悉,觉得安全。老孔叮嘱我一定要到外边找挂牌的出租车,上次后要先谈好价格后才可以出发。 我由衷地感谢老孔和他一家对我的盛情款待和一路的照拂,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并约好将来在俄罗斯或者中国再聚,并约好保持联系。我已暗暗想好,回国后,一定要买些礼品给老孔和他的家人,寄过去表达我的谢意。 

我和老孔依依惜别后,到了的士站排队上了一辆计程车。按照老孔的嘱咐,我用英文说了我的酒店的名字然后直接就问HOW MUCH。 司机倒是楞了一下,可能是想直接开走,到了目的地再开价。 他想了一下,开口就要100美金。这时候的俄罗斯,美金比卢布好使,很多交易都可以用美金进行,而且颇受欢迎。 老孔事先跟我讲,我这一趟也就50美金,超过60美金就下车换下一辆。 我照此还价,说最多我只能付50美金,而且告诉他前两天我才从同一家酒店打车来机场就是这个价。 司机拉长了脸,十分不悦,我也做出要下车的样子。这时候他才说了两声OK,OK, 不情愿地答应了。 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把我半路上撂下,然后再狮子大张口。谁知,这个司机还是挺有契约精神,一旦价格谈好了,很快他就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和我聊天。 他问我是不是日本人,还问我是否需要包车在莫斯科转转,有需要他会给我个电话,可以预约。 然后他就开始大骂政府腐败,所有的资源都被大资本家和官僚垄断了,贫富悬殊。 我问他生意好不好,他说不好,一个月只能挣个三四百美金。而一条面包的价格就要1到2个美金了。唯一的好处是所有的市政费用还是政府负担,包括电费,水费,暖气费,甚至电话费。 这是沿袭前苏联的做法。 否则,人们就真的无法生活下去了。 尤其是取暖,这在俄罗斯是头等重要的民生大事。这和老孔跟我讲的差不多。当时大部分俄罗斯人的生活挣扎在贫困线上,两极分化严重,社会治安恶化,人均寿命大幅度减少。 他人为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有二,一是寡头控制国家的经济命脉,二是错误的经济政策,比如休克疗法。 关于苏东剧变对于俄罗斯政治经的影响,已经有很多论述。有些人认为这是必然的社会变革阵痛,不得不承受,有些人认为是新的当政者无能失误所导致。 但最后深受其害的是普罗大众,面对饥寒交迫,还有谁在乎自由和民主呢。此时的俄罗斯出现了大量的反思思潮,俄共又卷土重来,拥有了可观的的支持者,重新回到了俄罗斯的政治舞台。 穷则思变,变则通。可这里的变不仅未通,反而路越来越窄了。撇开政治立场不谈,我不希望我的同胞有朝一日也经历这样的苦难。我们自己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历史不能总是拿众生的献血去染红某几个人的顶子。

等我到了酒店,给了美金,没有发票,我也淡然处之了。 我本来还想下午去红场看看,但人生地不熟,没有勇气自己去闲逛,就只好在酒店里趴窝了。 第二天中午,从酒店叫了计程车,谈好车资50美金,出发去机场。 领取登机牌的时候,我特意要了前舱的座位,虽然我自己抽烟,但不愿意再忍受7个小时的酒精和香烟的混合味道了。 等我坐上飞机,人并不多,有很多空座位。起飞后,我旁边的两个个座位都是空的,简直就是一个白给的卧铺,可以伸展着躺下。 等想抽烟的时候,可以走到后舱,找个空座位。吞吐完毕后再回到前舱。 我前面忘了说,俄航的北京-莫斯科航班中间必须要在伊尔库茨克停留一个小时加油,因为伊尔86的续航能力只有2000多公里。 乘客到不用下飞机,坐在飞机上等着。所以我也算是踏上过西伯利亚得土地了。 我最后一次去莫斯科坐的国航,是波音的飞机,就可以直飞莫斯科,不在伊尔库茨克折腾了。 

第二天凌晨,飞机顺利抵达北京。 我第一次俄罗斯和乌克兰之行算是告一段落。回到公司, 领导很高兴,说我初次独立出国,任务完成的不错。乌拉尔钾肥公司,贸易公司和船方对我的印象和反馈都很正面,有不少褒奖之词。这里面肯定也有老孔的赞扬。 我给老孔发了封感谢电邮。 回到家,我把红金耳环拿出来给了老婆,她喜欢的不得了,一直很珍视,存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有时候还会拿出来带带。过了几天,我买了些真丝围巾和一套瓷器,作为礼品寄给老孔,再次表达我的谢意。 2000年,乌拉尔钾肥和白俄罗斯钾肥成立了联合公司, 老孔真的被新公司派驻北京,成为驻中国代表。 我们在北京欢聚一堂,追忆往事,不胜欢喜。他后来也顺利的回到了山东老家,认祖归宗。 我出国后,就慢慢和他失去了联系。他现在应该已经退休,在俄罗斯或者山东含饴弄孙,过着幸福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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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risg 回复 悄悄话 很好的系列,如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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