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诗外传3.24:季孙氏之治鲁也
原文:
季孙氏之治鲁也,众杀人,而必当其罪;多罚人,而必当其过。子贡曰:“暴哉!治乎!”季孙闻之,曰:“吾杀人,必当其罪;罚人,必当其过。先生以为暴,何也?”子贡曰:“夫奚不若子产之治郑,一年而负罚之过省,二年而刑杀之罪亡,三年而库无拘人。故民归之,如水就下;爱之、如孝子敬父母。子产病,将死,国人皆吁嗟,曰:‘谁可使代子产死者乎?’及其不免死也,士大夫哭之于朝,商贾哭之于市,农夫哭之于野。哭子产者皆如丧父母。今窃闻夫子疾之时,则国人喜,活则国人皆骇。以死相贺,以生相恐,非暴而何哉!赐闻之:托法而治,谓之暴;不戒致期,谓之虐;不教而诛,谓之贼;以身胜人,谓之责。责者失身,贼者失臣,虐者失政,暴者失民。且赐闻:居上位,行此四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于是季孙稽首谢曰:“谨闻命矣。”《诗》曰:“载色载笑,匪怒伊教。”
译文:
季康子治理鲁国,杀了很多人,而且都是罪该当死;罚了很多人,而且都犯了相应的法。子贡说:“暴虐啊!季康子的治理暴虐啊!”季康子听说后,问:”我杀的人,一定是犯了该死的罪;罚的人,一定是犯了该罚的错。先生却认为我暴虐,为什么?”子贡说:“哎,为什么不能像子产治理郑国那样。治理一年,犯法的人减少了;两年,犯死罪的人没有了;三年监狱里没人了。因此人民投奔他,如同水往下流;人民爱戴他,如同孝子敬爱父母。子产生病了,就要死了,国民都感叹道:‘有谁可以代替子产死啊?’后来子产还是免不了死了,士大夫在朝廷哭泣,商人在集市哭泣,农夫在乡野哭泣,都痛哭流涕,如丧考妣。如今人们私下听说你生了疾病,国人都很高兴,你活着使国人恐怖。你死了国人庆贺,你活着国人惊恐,你不是暴君是什么?!我听说:完全依靠法令治国,叫做暴虐;不申明工期而苛求按时完成,叫做虐待人民;不教化百姓而滥用刑戮,叫做残害人民;以身份地位压制他人,叫做责难。责难人就会失掉身份地位,残害就会失去臣子,虐待人民就会失去政权,暴虐就会失去人民。而且我听说:在上位的君主,做这四种不道德的事而不灭亡的,历史上没有。”于是季康子叩头拜谢说:“恭听教诲。”《诗经》说:“和颜悦色,不怒而教。”
侠客心得:
季康子依法治国,用法律杀人;子产以德治国,用仁德救人。季康子生病,国人欢呼雀跃;子产生病,国人要替他去死。季康子把自己置于法律之外,把国人当作禽兽一样看管,动不动就是杀罚,因此犯死罪的人多,犯罪的人更多,监牢里人满为患;子产以仁德治理国家,教化人民,人人都是大写的人,人人是尧舜,没有人犯法,监牢里乱草丛生,没有人迹。季康子与子产的区别是,季康子心中没有仁爱,只有享乐;而子产没有享乐,只有仁爱;季康子是先天下之乐而乐,子产是先天下之忧而忧。
所以:
季孙法令治国,用法令杀人;
子产以德治国,用仁德救人。
子产爱民如子,养民教民为要;
季孙刑民如兽,暴民残民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