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法讲究不立文字, 直指人心。而大法器, 又举世难寻。 所以世人往往觉得, 禅宗祖师有故弄玄虚之嫌。祖师的机锋, 凡夫俗子往往摸不清头脑, 可是真正的大法器, 心有灵犀一点通。
宣州安国寺玄挺禅师,初参智威禅师,侍立次。
有讲华严僧问:“真性缘起,其义云何?”
威良久,师遽召曰:“大德!正兴一念问时,是真性中缘起。”
其僧言下大悟。或问:“南宗自何而立?”
曰:“心宗非南北。”
华严僧问, 什么是第一义?智威禅师良久都不说话。智威禅师的侍者, 玄挺禅师此时帮师傅回了一句, 老兄, 你问就是无明, 不是第一义。
这里解释一下,五祖弘忍之后,禅宗分南北。南宗当然是六祖慧能的曹溪一派,北宗尊神秀首座。“心宗非南北。”玄挺禅师答得多好,满分!
就这么一句话, 华严僧居然大悟。华严僧, 厉害!玄挺禅师, 更厉害!智威禅师, 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弟子, 更更厉害, 哈哈哈!
大家还记得我们在说西天大圣的时候的一段对话吗?
问:”何者是佛?“
答:”问者不是。“
为什么问者不是,问,就是有佛我,有凡圣,就落入两边,当然不是。
舒州天柱山崇慧禅师者,彭州人也。姓陈氏。唐乾元初,往舒州天柱山创寺。永泰元年赐额。
僧问:“如何是天柱境?”
师曰:“主簿山高难见日,玉镜峰前易晓人。”
问:“达摩未来此土时,还有佛法也无?”
师曰:“未来且置,即今事作么生?”
曰:“某甲不会,乞师指示。”
师曰:“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僧无语。师复曰:“阇梨会么?”
曰:“不会。”
师曰:“自己分上作么生,干他达摩来与未来作么?他家来,大似卖卜汉。见汝不会,为汝锥破卦文,才生吉凶,尽在汝分上,一切自看。”
僧曰:“如何是解卜底人?”
师曰:“汝才出门时,便不中也。”
问:“如何是天柱家风?”
师曰:“时有白云来闭户,更无风月四山流”
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
师曰:“镩岳峰高长积翠,舒江明月色光晖。”
问:“如何是大通智胜佛?”
师曰:“旷大劫来,未曾拥滞,不是大通智胜佛是甚么?”
曰:“为甚么佛法不现前?”
师曰:“只为汝不会,所以成不现前。汝若会去,亦无佛可成。”
问:“如何是道?”
师曰:“白云覆青嶂,蜂鸟步庭花。”
问:“从上诸圣有何言说?”
师曰:“汝今见吾有何言说?”
问:“宗门中事,请师举唱。”
师曰:“石牛长吼真空外,木马嘶时月隐山。”
问:“如何是和尚利人处?”
师曰:“一雨普滋,千山秀色。”
问:“如何是天柱山中人?”
师曰:“独步千峰顶,优游九曲泉。”
问:“如何是西来意?”
师曰:“白猿抱子来青嶂,蜂蝶衔花绿蕊间。”
现在的佛弟子, 如果文言文基础不是太好, 或者是初学, 往往看不懂祖师们的对话。 没有关系, 慢慢来, 熟能生巧。
如果问, 什么什么境? 什么什么家风? 什么什么宗门中事? 什么什么祖师西来意? 等等,其实问的就是无上正等正觉是什么? 第一义是什么?这些开悟的禅师们的回复呢,要么不答,要么答非所问,要么讽刺,要么讽刺加感叹,要么就直直地正面答,全看心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我这么好的耐心,个个孤傲得很。
比如第一桩公案中的玄挺禅师,他就是正面答,师父在身边,他做侍者的,还是不敢太显摆,在师父面前要谦虚谨慎一下,呵呵。
而崇慧禅师呢, 确是悟者。 而且看来诗词很好, 喜欢呤诗作词,文采非常出色。 只是如此一来, 苦了学僧。 所以他说了半天, 学僧还是没悟。 我把最后一段解释一下, 其他的佛弟子们自己参。
问:“宗门中事,请师举唱。”
师曰:“石牛长吼真空外,木马嘶时月隐山。”
问:“如何是和尚利人处?”
师曰:“一雨普滋,千山秀色。”
问:“如何是天柱山中人?”
师曰:“独步千峰顶,优游九曲泉。”
问:“如何是西来意?”
师曰:“白猿抱子来青嶂,蜂蝶衔花绿蕊间。”
我把这一段翻译成白话文,佛弟子们就能看明白了。
问, 大师, 第一义是什么?
师曰, 缘木求鱼。 (石牛岂能吼, 木马怎能嘶)
问, 大师, 帮帮忙, 请你明示。
师曰, 自性清静故, 一切清静,就算是千山秀色,依然是清净。
问, 第一义到底是什么?
师曰,独步千峰顶(不来, 不入世),优游九曲泉(不去, 不出世)。
问, 还是要请大师说说第一义到底是什么?
师曰, 本自俱足, 不向外求。 (白猿抱着儿子去青嶂找儿子,蜂蝶嘴里含着花去绿叶间寻花,不是瞎忙吗?)
说句题外话,陶陶那天说”抱着孩子找孩子“ 是抄袭崇慧禅师。哈哈。
再说句题外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钻研唐诗宋词了吗?就是为了看懂这些喜欢秀文采的善知识的开示。大家现在读我的诗词文章,觉得文字功力不错,其实,那是求法的副产品。我在求法过程中所下的功夫,你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你见过几人,会去花十几年的功夫,通读大乘八宗的所有主要经论,然后再把它浓缩成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