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荷华的第二个学年,本来是期望满满的。由于毕业论文已经提交过了,教起书来也有了精神。
这一年除了现代语言课,还教了古汉语、中国古代史、中国传统文学等。有三门是用英语教学。
这个学校也算是颇有名的学校呢,学生很聪明,他们课堂上提的问题,多年以后我还在别的学校用来讨论呢。只是赶上那几个专修中文的学生,似乎不太用功。
古汉语是四年级的课,要求上过三年现代汉语才能选修。可是感觉他们并不比那些中文一点不懂的学得好(在美国有些学校,古汉语是谁都可以直接上的)。有一次我在课上说,希望每人能比上学期提高10分。有一个在文学课上表现优秀的男生竟然说,应该降低10分。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到了寒假,是申请下一年工作的高峰期。由于当时还是ABD, 只能找临时性的讲师的工作。如果申请那些长期位置,需要在来年暑假前完成博士论文答辩。所以盼望早日通过论文答辩,以便找长期的位置。可是我的论文从暑假交上去半年了,还没有回音。只好耐心等待。
转眼到了春季。在网上看到加拿大维克托利亚大学东亚系一位教授退休,在招聘接替者,是终身教授系列的位置。抱著试试看的想法,我报了名。没想到很快接到通知,说被选上前三名,邀请前往面试。
到达以后,我教了一节课,做了一个学术演讲,并跟那位老教授交谈了许久。他对我很感兴趣,问了很多问题,对我的回答也很满意。当问到什么时候答辩,我的心一沉,无言以对。结果也就不言自明了。
这件事应该是我留学以来承受的最大挫折。当时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以至于怀疑心脏是否出了问题。到医院作了一番检查,也没发现什么。
于是放弃长期工作,转而求其次,开始找一年的位置。
芝加哥边上有一个不错的大学,有一个一年的讲师的位置。申请以后,接到前往面试的通知。在启程的前一天,又接到通知说让我更改演讲题目,那负责人的语气似乎也冷淡了许多。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由于没有别的面试机会,还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硬著头皮去了。
完成演讲和讲了一节课之后,跟那里的老师谈话。一位资深女讲师说,你讲得很生动、活泛,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可是最后跟系负责人谈,他说,现在不好说什么,也别报什么希望。最后又说,我刚在一个学术会议上见到了你们学校的某某,你应该认识。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态度突变的原因,可是不大明白他为什么告诉我。也许是他突发慈悲,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在春季的学期末,招聘的广告已经不多,但还是有两个不错的学校有意给我一个一年的位子。奇怪的是,初次打电话时对方都很热情,似乎马上就要下通知的意思,但很快就没了下文。
有朋友问我是否教学出了问题,学生评语不够好,我说没有,当年教学顺利,拿到很好的学生评语,有一门还是全七(学生给老师打分,从一至七,七分最高)。又问是否得罪了同事或者什么人,因为中国人爱打听,我说不得而知。
一直在等待毕业论文的消息,可是没有音讯。接著又有消息传来,说春季这个学期已经结束,你的导师也退休走人了。
在电话中,我跟著读过半年的C教授建议说,你得去找你的导师,让他给你安排答辩。同事顾教授反对,说都一年了也没看你的论文,别理他了,还是换导师吧。
到了七月下旬,招聘广告几乎没有了,我只好搬回母校。一是寻求更换导师,二是寻找资助。但二者都心里没底。
开始时本来信心满满的一个学年,不料想到结尾,反而成了留美以来的最暗时刻。
路上又想到住了一年半的阴面房,妻子问我,难道还真有风水一说?
我摇摇头,心里明白,不是房子阴暗,是人心。
(二〇二一年三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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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小人了。
不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Academia 的水并不象外行人想象得那么清,除了智商,情商也非常重要!
那么,这个导师为什么那样为难人?
你没有天天向上帝祷告;没有天天去敲导师的门,没有天天催促导师看你的论文。只是傻傻的等待,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