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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高考”? 55

(2019-12-07 19:18:17) 下一个

恢复“高考”? 

 

从一九七三年初,社会上就传开大学要恢复招生的消息。虽然方案还没有正式公布,但越来越多的信息显示这的确是真的,很多知青都开始准备了。有的把带来的书拿出来看,几个要好的也在一起讨论数学题。我则开始用俄语写日记,试图唤起那已经丢了六、七年的记忆。因为学外语是提高记忆力最有效的方法,如果记忆力恢复了,再去捡其它的功课就好办多了。

这时留在农村的知青基本上都是既没有政治资本,也没有路子可走的人了。虽然大学招生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但这是唯一可以试一试的路。大家都在努力复习。

从武汉回来,我就加快了复习的速度。我想知道小妹是否也打算参加考试,在荆门一下火车,就赶到掇刀去看望她。一进门我就吓了一跳:小妹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趿拉着一只鞋,跛着脚像只三脚猫在那里跳来跳去。“怎么回事?”我吃惊地问道。小妹不好意思地说:“不小心让开水把脚背烫了。前几天肿得还厉害些,今天好多了。”我伸出手来,想摸一摸她的伤脚。但一想这是女孩子的脚,不能随便摸的,就又缩了回去。我担心地问:“要去油田医院看看吗?不会感染吧?”小妹摇摇头:“算了,现在好多了,估计不会烂的。”看到这些,我稍微放心了一些。到底是人年轻,恢复能力强。几天后,烫伤的地方就长好了。但脚背上永远留下了一片大大的疤痕。

我告诉她关于要恢复高考的事情。小妹说知道了,也在准备。但对她而言,谈何容易啊!一个七零届的中学生,等于小学毕业。虽然在中学混了两年,除去学了一些所谓的“工业基础知识”和“农业基础知识”(大家戏称是“公鸡”和“母鸡”)外,就是天天在抓阶级斗争。和我们老三届扎实的基础是无法相比的。所以,小林根本就没有打算参加考试。但小妹还是想试试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希望我能帮帮她。我当然很愿意,但差距实在太大了。小妹在努力地学做因式分解,感到非常吃力。而寻找公因式常常要凭眼睛观察,很难按照什么“规律”一步步地推导出来。所以有时候我只能把答案告诉她,很难讲清楚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在那一段时间里,我们心里倒比原先平静了许多,日子似乎也过得充实多了。

七月十六日,公社召集所有的知青开会,正式传达了要恢复大学招生的通知,而且是大学和中专一起恢复招生。当时不叫“高考”,而是叫“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包括基层推荐,政治审查,最后才是文化考查,也就是大家盼望的“高考”。大概八月中旬就要考试,每个生产队推荐一名青年参加高考,审查合格后就可以参加文化考查了。通常,只要是有知青插队的地方都是推荐知青,只有那些没有安插知青的队才推荐当地的青年人去考试。其实他们也不太感兴趣,因为在“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谁也不清楚将来毕业后是怎么回事。我们队当然推荐我了,张崇武的关系已经转走,只等过几天走人,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推荐。后来听说小妹也被她们公社推荐了。

县里对此事比较重视。考生被推荐后,子陵区就把大家集中学习了几天,还到荆门照相,填表等等,蛮像那么一回事的。公社也把我们集中到一起复习。从那时起,我就不怎么上工,而是花较多的时间来复习了。子陵区管教育的人还来检查我们准备的情况,叫我们好好复习。他很认真地说:“你们要把算术和语文都好好搞啊,不要偏科,这样才有希望!”知青们听了非常诧异:我们考算术?他知不知道这是考大学,不是考小学啊。唐凯歌笑笑说:“他这一辈子大概只管过小学生,根本就分不清算术和数学,所以就只会说算术了吧。” 不过这人还是挺厚道的。

爸爸听说我被推荐参加考试,也很高兴。来信叫我好好填报志愿,不要搞错了。特别问我要考些什么课程。当他听说就只考语文和数学两门,感到非常不解:那怎么来区分文科和理科呢?我听了不禁感到好笑:现在能考试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次连大学和中专都不分,哪里还分专业呀!

七月二十七日那天晚上,公社副书记张化文带领大队和小队的一帮领导到我住的地方来进行最后的“审查”。其实就是叫大家谈谈我的表现如何,以至于值得推荐上大学。写一个推荐材料报上去,这叫做“审查表现”。如果合格,就能参加文化考查了。后来我才知道,考试后如果合格,还要进行“政审”,也就是审查你的祖宗八代,远非想得那样简单。但当时每个被推荐上去的知青都是满怀希望的。

那天晚上,大家七嘴八舌地提及我的“先进事迹”。像吃苦耐劳,当技术员和粮食保管员,安广播线路等等,特别提到我从井里救出一个小孩的事情。我真的很惊讶。平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我做了什么事其实都还是记在心里的。谁好谁不好,大家心里都有数啊。张化文听到这些情况很吃惊:“这些事你们以前都没有向公社反映过啊,要是能树个典型出来,我们公社也光荣咧。” 

于是,我很快就被通过审查,就等着这最后的“文化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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