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师院同学百态图录（之六）

上海师院同学百态图录

（之六）

 

 徐家祯

 

三对半夫妇

 

（接上文）前面说到，我班同学中，毕业后，有两对结成了夫妻。其实，除了 王国杰和沈佩丽、周兆京和张雪凤这两对以外，我们班还有一对半夫妻呢: 一对是朱安涛和吴惜阴，半对是孟宪楹和顾爱媛。

朱安涛是班级调整后调进来的“调干生”之一，高高的个子，长得白 白净净、方方幅幅的，很登样(上海话中，“登样”是体面的意思)。不记 得他来师院以前是不是在哪个单位中担任过领导工作，但给我的印象是有 点“干部腔”。朱安涛平时话虽不多，但说出来的话却都很有道理，让人信 服。我印象中他还很有正义感，常常会对班里同学间发生的争执说几句公 道话。反正，朱安涛是个很老练、成熟的成年人，不同于我们这群刚刚离 开中学的毛头小孩子。

吴惜阴个子也不矮，与朱安涛倒很匹配。但是，在师院时，我从来 没有注意过他们俩在谈朋友。也可能这要怪我本身的迟钝吧。反正，后来 我听说，毕业后他们俩结婚了。

离开师院后，我只见到过朱安涛和吴惜阴一次。那是在“文革”之中， 有一次，不知为什么，我去离家很远的国际电影院看电影。国际电影院在 虹口区海宁路上，从我江苏路的家，要坐 21 路无轨电车坐大半个小时才 能到。电影还没开场，大家站在电影院门口的马路边上等开场，我忽然见 到朱安涛和吴惜阴也在等电影开场的人群中。我们就在马路边上交谈了一 会。谈什么现在已经忘记了，大概是说说毕业后各自分在哪个学校教书吧。 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学校，现在我也不记得了。说了几分钟，电影快开场了， 大家纷纷进入影院，我与他们二位就此分手，永不再见了。

几年后，老同学聚会，说起他们，大概是郑蔚然或是王国杰说的吧: 朱安涛和吴惜阴都已经去世了。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俩看上去健健康康 的，也不记得他们有什么不良习惯，怎么会两人都那么早就去世了呢?我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孩子，问了郑蔚然他们，也无人能够回答。

我们班另半对夫妻是孟宪楹和顾爱媛。他们俩都是中学应届毕业生， 进师院时应该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龄吧。

孟宪楹和顾爱媛个子都不高，两个人都长得挺小巧玲珑的，外表很 般配。其实，他们的性格也有相似之处。顾爱媛很安静，在班里不太显山 露水的，引人注目，给我一种娇小姐的感觉。而孟宪楹呢，说话细声细气、 软绵绵的，有点娘娘腔，在班里也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角色。

据王国杰说，在师院时，他已经知道孟宪楹在追求顾爱媛了。那时， 他自己也在追求沈佩丽。毕业前，我们有一两个月实习期，每个学生分到 一所中学去教几节语文课，老师会来听课，然后给每位同学打分，不及格 的会影响毕业和分配。我记得我分配在郊区真如中学实习。王国杰他们分 在哪里实习，我就不记得了。王国杰说，顾爱媛和沈佩丽分在同一个中学 实习，他和孟宪楹常常一起在校门口等她们下课放学，一起回家。这倒是 他们年轻时一段很浪漫的经历。

毕业后，我跟孟宪楹和顾爱媛就中断了联系，但是，王国杰还经常 与孟宪楹有联系。他说，孟宪楹后来分在普陀区一个化工学校教书。“文 革”期间，他们学校分成两派，而孟宪楹大概是其中一派的“头头”，因为王 国杰说，有一次看见在人民广场的地上，用白漆写着“打倒孟宪楹”的大字 标语。后来，有一次，王国杰去化工学校找孟宪楹，孟宪楹没有出来，却 出来了一位女教师。传达室的人说，她是孟宪楹的爱人。王国杰就临时写 了一张字条，让那位女教师带给孟宪楹。孟宪楹后来回了王国杰一封信， 说:他最近身体不好，医生要他在家静养，所以不能见他。自此以后，王国杰就与孟宪楹完全失去了联系。后来我们老同学聚会，孟宪楹也从未来 过。大家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跟顾爱媛的关系后来到底发生了 什么变化。看来，不是结了婚又离婚了，就是根本没有结婚吧。所以，这 对夫妻，我只能算他们是半对而已。

我感到最奇怪的是，孟宪楹这种软绵绵、文绉绉性格的人，怎么会 在“文革”中当起“造反派”或“保守派”的头头来?这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的。

我班调整以后一共只有 35 人，其中竟然有四对夫妻或男女朋友，差 不多占全班同学的四分之一:我们班真可说是一个“浪漫之班”呀!

说到顾爱媛是个“娇小姐”，我倒可以在这里顺便说几句我们班的女 同学。

我们班一开始只有 27 位同学，其中男生有 16 名，女生只有 11 名: 男多女少。后来班级调整，我们班有 35 名学生，其中男生有 22 名，女生 只有 13 名:更加是男多女少了。

我在班里与很多男同学都来往不多，当然，跟女同学的往来就更加 少而又少了。我印象中，我们女生里“娇小姐”不少，可能，都是因为家庭 成分不好，所以，跟我一样，被“派进”上海师院来念书的吧。我印象中， 这几位“娇小姐”里，除了顾爱媛以外，还有陈碧华、周如、沈蓉儿，等几 个人。

后来，我们几个老同学碰头，问起我们班的女同学，他们说:沈荣 儿身体不好，很早就去世了。陈碧华，王国杰通知了她，但她说，现在骨 质疏松严重，一跌跤，骨头就会断，所以就不可能出门了。至于周如，就 没有人知道下落了。

在我印象中，我们班女生中，还有一位叫丁静澍的，胖胖的脸，胖 胖的身子，很活泼，整天嬉笑着脸，很喜乐的样子。同学聚会时问起她， 王国杰在网上一查，居然查到了她 —— 已经到平顶山去了。不知是她家 里后来搬到那边去了，还是因为结婚，跟她丈夫去了那里，大家都一无所 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