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蔡琰悲愤诗
真格的感受自由,思想自由,表达自由。
而且还不是为“茅盾奖”的,连能不能上“博文精选”都不顾。
纯私,因而纯真;纯真,因而纯文学。鉴如,照出自己一腔的你污七八糟。
当说的话,说了,如刘宾雁;不当说的,也说,如任志强;抢着话说的,如满网的中美关系;随嘴淌的哈喇子偏作鸡汤状在美文里在帖子飘流的经典名言,是没话编话;这两天,滑一篇“诗歌史话”,就惊诧,政治报告作到说文学啦,当然,若六七十的,还好说,不然,说啥呢?
一下,面对蔡琰的《悲愤诗》。豈止口哑。舌涩于始,接着喉结,是个腑都木木的,尔后渐解,开始疼,並不“爆”,隐隐地戳。
送儿子,常事。读本,读硕,读博,临别,拉手,碰肩,齐活。找到个工作,地图上一看,比绕半球还远出老大一段。临别,他妈每要喷悲,紧握她的手,压着。背后她就说:儿子,白养了。一年见不到一面。自己依旧地拉手,碰肩,多了对离去背影的望了又望,不见门关,不收那望。
蔡琰遇到的是......
不识字的祥林嫂,可以逢人就叨: “我真傻,真的,”她说。“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大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
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打算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满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
哪哪个女作家,是怎样怎样地善待母亲,发表出来,让天下人一齐知道“天底下待我最好的人去世了”。
“我失骄杨君失柳”地哭天喊地,老头子矫情到不知道什么是丑!
对比这《悲愤诗》,真真的汚七八糟一堆。
“儿前抱我颈,
问母欲何之。
人言母当去,
岂复有还时。
阿母常仁恻,
今何更不慈。
我尚未成人,
奈何不顾思。
见此崩五内,
恍惚生狂痴。”
一个文化人,一个能承继写《东观汉纪》的人,絮叨,不会;大哭大喊,不能;找个能说说的,没地儿。忍着。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来写。
下笔却是三遍茶不止的淡,“汉季失权柄,.... ”
渐而淡定不得,历经的生死不得怎能忘啊!但压缩着,速描着。大女人的魂魄如见,不《伤痕》文学那般的悔还是无悔般地绕弗清。
至“儿子抱我颈”,方见爆发。喷,涌,迸,泄。
“儿子抱我颈”,什么文?亘古相通的话,农民工也在说的话。
妈妈和小儿子的事,哪来的构思,去吧“包装”,“定格”。
崩溃,是旁观。
“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未亲历,何知晓?
接着,全写失子之痛。至详,有多少,写够;至情,有多痛,写够。不名门之后,不天下才女,不钦定的史官,蔡琰泼洒出是为人母想说的,要说的。
比她说得精致的,多了去。比她遇到的更见悲惨的,也多了去。除却祥林嫂哭儿子哭死了的,(她们有的是诗不能及的悲伤,以命相许了。)见过使恸使怀如这《悲愤诗》的?
我没有。
读过她的《胡笳十八拍》。挺写的,挺注意点击率的,不及《悲愤诗》。是知道了《胡笳十八拍》连带着知道《悲愤诗》的,我想。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真格的悄悄话上传朋友圈的?《悲愤诗》正是这悄悄话。